季节的车停在服务区，手机屏幕正是卫燃的直播间，显示主播已经休息。

    他抬眼看向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边有一堆糖纸。

    电话突然响起，季节一看，是卫燃。

    “你到正庆了吗？”卫燃问。

    “还没有。”

    “出什么事了吗？”云洲古寨离正庆两个半小时车程，这个时候季节应该到正庆了。

    季节微怔，听出了卫燃的担忧，微笑着解释，“车停在了服务区，在看你的直播。”

    “真的？”电话那头少女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嗯。”

    “直播得怎样？”卫燃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头。

    从第一场直播开始，季节每场都在她身边，帮助她，鼓励她。

    这一次，算是她真正的独立直播。而这个时间段，季节正在高速上。

    “非常好。让我们知道了在没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里，曾有这么三位有情有义的女性。”

    “为什么是三位？不是只有公主和女户主吗？”

    “那位入狱的姑娘，也一定不是普通人。”

    “真的吗？可好像……她什么都不是啊。”卫燃停下了踢石头的动作，声音小若蚊吟。

    “公主对女户主，是出于怜悯和善心，要救她离开贫穷和苦难，于公主身份来说并不难。但是要救那个入狱姑娘，与她已经贵为皇后的身份来说，却非常难。所以我确信，那个姑娘有着非凡的人格，才会让公主忤逆帝王，冒死相救。”

    卫燃唇角上扬，“嗯，知道了。你还不回去吗？”

    “这就准备回了。”

    “好，路上小心。”

    “嗯，有事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卫燃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牵着毛球哼着小曲就回到客栈。

    季节却并没有马上启动车离开服务区，而是将手机调到直播回放。

    卫燃的声音有些沉重，“公主受帝王之命，前去监狱劝挚友伏法，得帝王饶恕。挚友不从……”

    季节将回放停顿在这里，反复又听了几遍。

    车里的他，情绪有些不明。

    许久，他又拿出一颗糖，修长手指剥开白色糖纸，然后塞到嘴里。

    ======

    卫燃刚上楼，就看到了坐在阳台椅子上的莉娅。

    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了一场，看到卫燃回来，她声音嘶哑，“顾茵就是那个公主吧？”

    “应该是吧。”卫燃坐在她旁边。

    莉娅想起那个女伴族默默跟在顾茵身后的情景，心里酸涩，眼泪再一次落下来。

    “她真的等了千年啊。可是刚等到自己的公主，却发现自己的陪伴和跟随会给公主带来危害，不得不离开。还是我赶走她的。”

    想到是自己亲自将桑姑姑从顾茵身边赶走，莉娅自责的一下大哭起来。

    卫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自责。石榴花开，意味着她离开时，并没有任何遗憾。”

    “真的？”莉娅抽噎。

    卫燃点头。

    莉娅还是哭了许久，然后抬头望着那石榴树。

    “我之前一直都以为伴族是恐怖的怪物。就像正庆‘断头案’到处杀无辜之人的伴族那样。刚来云洲古寨时，你告诉我，说他们是每个人未完成的遗憾和执念，是牵挂所生的种族，我心里还不屑，嘲笑你。现在，我才知道，你说的对。”

    卫燃劝解莉娅，“‘正庆断头案’因为保密关系，我没法告诉你太多细节。作案者其实也是真正的受害者，它本身也是单纯善良的。你们研究条件有限，接触的伴族少，又没有真正的‘交流’过，难免对它们有所误解。”

    莉娅呆呆的望着卫燃。

    她身边，不管是师兄，老师还是教授，所有接触过伴族的人，在谈到‘它们’时，都是恐惧，忌惮甚至是厌恶的神情。

    因为它们是异类。

    只有卫燃，她每次说到伴族，眼神都非常的平和，甚至有种难言的温柔。

    “卫燃。”莉娅抬手擦了眼泪，“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嗯。”

    “你接触过多少伴族？让伴族入梦，和他们交流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我听说除了国家特别研究院，外面也有许多门道和学院，比如东北黄门，巴蜀青州观，黄山道家学院，杭州佛学学院，你是哪个地方毕业的？你的老师是谁啊？”

    这些问题埋在莉娅心里很久了，但是又觉得太过涉及隐私，就一直没好意思问。

    这一连串问题，直接将卫燃给问懵了。

    首先她总不能告诉莉娅，她自有印象就接触伴族了。

    不算这空白的几千年，就算她死时二十三岁，也有十几年和伴族打交道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