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要杀我证道吗？》 

    人。

    那些脸上灰暗得几乎辨不清面貌的，那犹如阴暗里的老鼠一般抱成一团的，正是被妖人族迫害的凡人。

    洞府的另一端出现几个妖人朝其中一个牢房走来，妖人交头接耳地交流着，然后就见到他们从那间牢房里粗暴地拉起几个人打开瓷瓶将那些挑中的幸运儿收入瓶中，足足清点了白来号人，才捧着瓶子原路返回了回去。

    黎谙眼神示意，两人跟了上去，原来这些妖人是乘坐一种可以上下传输的小盒子来到这里的，取走的百号果子让戚枝想起青奴来，她曾对虎头妖人说过要奖励他们一百个果子，看来这批妖人挑中的就是。

    “黎谙，救不救？”她看向黎谙

    黎谙没有说话，但是动作已经表示自己的决心，妖人族无法看见他们的身影，自然对他们没有任何防备，一剑抹脖，顷刻间在他们进入小盒子前取了他们所有人的命，刚好此地有一块大石遮挡了牢房的视线，那些守护在牢门前的妖人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相。

    戚枝捡起掉落在地的瓷瓶交给了黎谙。

    “嗯？慕将军去哪了？”

    他们这才发现一直紧跟在身前的慕邡不知去向。

    黎谙：“坏了，他定是去找公主了。”

    “走，回去看看。”虽说凡人无法看破魂魄的踪影，但是有些时候思念是可以打破一切阻碍的，然而此时不宜有所大动作。

    将这几具妖人的尸体移至石头的后面，回身寻去。

    牢房里一切如旧，被关在牢房里的人抱成一团，目光胆怯，毫无活力。

    他们在最里间的一座单独的牢房里找到了慕邡，也见到了大晟的公主——沈惜语。

    化作魂魄的慕邡正痴痴地看着她，伸出去的手落在她灰暗的脸颊上却又一穿而过，他不甘心地伸出双手想要去拥抱她孱弱的身躯，但是依然没法触碰到她半根发丝。

    慕邡怔怔地看着双手，眼里的悲哀浓郁到人见人哀，他有些急切地喊道：“阿语，阿语，醒醒。”

    沈惜语紧闭着双眼，长长的乌睫轻轻颤动，睡梦中也是不安之症。

    看见这一幕的戚枝，很难将眼前这个虚弱得只剩一口气的女子与那清冷高傲、英姿飒爽的大晟公主联系起来，心底生出了一丝惋惜。

    “慕将军，她听不见你的声音。”

    黎谙与戚枝走近她的身侧，弯身瞧了一眼沈惜语，然后转头道：“阿枝，你替她把把脉吧。”

    这间牢房比其他的牢房要更加的密不透风一些，只有一扇窗口，所以只要将沈惜语挪至角落里的一侧，躲开窗口的视线，就算是现身外面的妖人也发觉不了什么异相。

    戚枝的身形显现出来，但手上的缎天绸依旧没有取，把脉之时左手也是和黎谙在一块去托住沈惜语的手腕，右手则是为她把脉。

    她一搭上沈惜语的脉弦便立马心一惊，低着眉头侧目细细去感受。

    片刻后，她方摇着头低声道：“她许是不大好了。”

    慕邡一下子就急了，“什么叫不大好？戚姑娘她怎么就不大好了？”

    戚枝的视线从慕邡的虚影上移至黎谙身上，淡淡的无奈。

    见她不再解释，慕邡惊慌地飘至黎谙身前，“黎谙道长，你应允过要救阿语的。”

    饶是已经化作魂魄，但是戚枝也从他无色的眼眶里瞥见一丝痛色。

    黎谙：“阿枝，你确认她已无救了吗？”

    “是，她的脉象微弱，偶尔波动一次但是会马上消失，就像是水里的虾一样猛然跃起又沉寂水下，这是虾游之脉，已是无力回天，且她心脉似有淤堵之症，多半她的意愿也是不愿再醒来的。”

    沈惜语的症状与柳冉的全然不同，柳冉是因为受到血祭阵的影响，且还留有一丝挽救的余力，但沈惜语却更像是寿命到了尽头，这是自然之象，凡人生老病死自有定数，即使是身为道修也不能强行逆天改命。

    黎谙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慕邡是死过一遭的人，自然知道如今的沈惜语到底是什么状态，只是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飘至沈惜语的身侧，虚虚地环住她，在她耳侧轻飘飘的道：“阿语……你醒醒，我来了，我来救你了，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戚枝不忍地转过头，只差一口气她就能如同慕邡一样成为幽魂，若是有缘或许下一世还能再见。

    “不！阿语！”慕邡痛彻心扉的声音

    戚枝心一跳，难道……

    慕邡再次央求道：“戚姑娘，劳烦你再替她看看，一定还有救的。”

    戚枝缓缓垂下眼，看着他绝望无神的眼，“没用的。”

    黎谙也道：“慕将军，对不住。”

    慕邡虚影的手缓缓滑至身侧，双肩仿佛扛了千斤重之物一般，颓废地回到了沈惜语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