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断指图存(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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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美娘道:“七弟,尚未完成。谢船主这些日子以来十分劳累,这才稍作休整,恐怕还需时日。”

    阿月拉着萧瓛的手,要他到内室去看她的宝贝。萧瓛虽自负才气,但对小女孩极为友好,便点点头,跟随她去了里间。

    张轲道:“七王子是奉诏前来索要图谱?”

    萧瑀道:“那萧摩诃和高盛道急不可耐,三天两头催要船谱。父皇仁厚,承诺三日内必交图谱。你们这么多人手,为何不加快进度?谢船主腿断了,手又没断。”

    李靖见他年龄虽小,说起话来颐指气使、尖酸刻薄,心中不快。当即道:“小王爷,谢船主毕竟身子不便,昼夜不停绘制图谱,常常手指酥麻,已尽全力。再说船主又不欠谁的船谱,为何如此相逼?”

    萧瑀气呼呼地站起,瞪圆双眼:“哪里来的野种!此事岂容你胡言!”

    美娘一看要遭,赶紧劝阻:“七弟,木立说的也是实情。船主和木兄弟都是客人,你不可无礼。”

    萧瑀道:“我无礼?这绘谱的馊主意不是他想出来的么?父皇也是,居然听信一个黄口小儿的胡诌之辞!”

    李靖听了,才知道这萧瑀对当日进谏抢了他风头之事耿耿于怀。想着美娘难做,只得强忍恶气,不理会他的辱骂。

    张轲岔开话头:“七王子,那萧摩诃未再提阿月之事?”

    萧瑀道:“回舅父,他虽未再提,但料想索得船谱后会再来要人。其实一个小女孩儿,与我梁国并无干系,二姐还是把人交给他吧,省得招惹麻烦、多费口舌。”

    这时萧瓛从后堂抱着阿月出来,寒了脸对萧瑀道:“七弟莫要如此说话。阿月落入萧摩诃之手,有死无生。本王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岂能容忍有人欺凌孤幼?陈叔陵夺位不成被诛情有可原,阿月何错之有?”

    萧瑀怒道:“三哥,难不成你真要养阿月长大,接纳为妃?你可知如此行径,对国家极为不利?你想过父皇的难处么?”

    萧瓛道:“莫说是你,就是父皇阻止,我也要留下阿月!”

    萧瑀气呼呼的一甩手,冲出草堂,跑进雨中。普照低宣佛号,起身追了出去。

    萧瓛道:“七弟被惯坏了!舅父,二姐,我还是先回皇城再说,免得七弟路上出事,父皇又要责我。”说罢,放开阿月的手,柔声道:“阿月莫怕,你先在姐姐这里,等那个脸上有疤的黄脸人走了,我再接你到我府上。哥哥向你保证,谁都不能动你一根头发!”

    阿月哭道:“哥哥一定要来接我……还有(她指着李靖),木立哥哥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萧瓛边走边说:“再说吧。你要乖,等我……”说罢也冲出厅门。

    谢康途端坐矮榻上,叹息道:“梁国的王子,小小年纪就有锋芒……公主,国舅,看来皇帝催得紧,我们还是赶紧绘图吧。”

    美娘和李靖定亲之事刚刚起了个头,被两个小王子一搅,只得暂时搁置。

    三日后的深夜,谢康途终于画完最后一笔,累得脸色苍白。李靖正要负他去客房歇息,谢康途突然疾伸左手,拔出李靖右小腿上的短刀。李靖吓了一跳,惊道:“谢船主,你……”这短刀一直绑在小腿上,平时藏得极好,他人难以发现。但谢康途一伸手就拔了出来,显然早已熟稔于心。

    “放心,我不会自杀。”谢康途左手握刀,将右手拇指平放在案沿,只听“嚓”的一声,拇指齐根切断。顿时,鲜血喷射而出,溅在刚刚绘好的图纸上。

    李靖吓得呆了。但谢康途只是咬了下牙,低声道:“快给我包扎……”李靖赶忙撕下衣衫,让他按住伤口,飞奔去找张轲拿止血药粉。

    不多时,张轲、美娘跑进书房,帮谢康途止血包扎。但见他额头汗珠密布,本就疲弱残缺的身子瑟瑟发抖。

    “谢公,你这是何苦……”张轲叹息道。

    “谢船主这是断指求生。”萧美娘显得极为冷静,“切掉右手拇指,再也不能握笔绘图,反而不会招来杀身之祸。”

    张轲一愕:“倘若有人逼谢船主左手执笔,或四指夹笔,如何是好?”

    美娘道:“舅父浸淫书画多年,请用左手或右手四指写几个字看看?纵使能写出来,定然歪歪扭扭。王氏船谱结构复杂,线条精细,若有毫厘差错,这舰船就算建成,也有倾覆之忧。”

    张轲黯然点头。

    伤口包扎完毕。谢康途居然露出笑容:“谢某苟活四十余年,从未有今夜这般轻松。双腿既由此而断,再断一指又何妨?只是拖累了公主、国舅。木立兄弟,使命完成,我们就此离去吧。”

    李靖当即明白谢康途心意:既然船谱绘成,余事全由梁国区处,若不尽快离去,恐怕夜长梦多。于是回客房简单收拾。自大船失火丢了包袱,李靖只有两件衣服——一件是枞阳店家找来的,一件是这几日美娘赶做的袍子。他仍穿着旧衣,把袍子卷了塞进小包袱,走出客房,却被一团黑影吓了一跳。

    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