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 巨额财宝(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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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季堂道:“此库内所有财宝,均为华清风所有。猴子生平简朴,善于聚财,每每得到财宝,就密送给我保管。我与他虽是割命之交,但每笔财物都记在账上,不敢私吞一文。四年前,当今天子新建大兴城,我乘机将永昌商肆迁至此处,并排买下八间横街店铺,按猴子当年所授改造地下暗室,布置了一些机关,将其余七间并无地下密室店铺租予他人,而永昌商肆却用最小门面,以便掩人耳目。李公子在猴子临终前能悉心照料,是忠义之人,今后若有用得着华某之处,尽管开口。”
李靖没料到华季堂如此盛意且毫无隐瞒。当下抱拳道:“华先生有华掌柜为友,足慰平生。只是在下一事不明:恕我直言,方才在下入门之时,华掌柜形似奸商,言语多有不敬,这是何故?”
华季堂道:“李公子生在富贵之家,不知我与猴子这等从小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为求活路,不得不伪装自己,有时不惜颜面,有时小人行径。谁不想光明正大做人?然而闹市行商,充满奸诈,若不锱铢必较,争斤夺两,必为官府和商场对手所疑,极易招来灾祸。当年洛阳金谷园主人石崇,富可敌国,被夷三族;春秋时范蠡葛衣过市无人识,富甲天下,高寿而终。我虽无能,但深知财货动人心,如同公子所负利剑,若使用不当,反易自伤。”
李靖长揖及地:“闻华掌柜之言,如坐春风之中,请受李靖一拜。”
华季堂赶紧伸手扶托,正色道:“李公子相貌堂堂,将来必是国之栋梁。我虽愚长,但少不得倚仗公子。”于是从库内檀木柜中取出厚厚一本账册,请李靖清点。
李靖只看了一眼,便放下账册:“在下年轻识浅,相信华掌柜。既是要给谢船主的财物,我即将北上马邑,还请告知在下,此库财物,究竟价值几何?”
华季堂有些惊诧地看着他:“我知李公子生长在官家,见识过财宝,但对这些财宝没有估量,实难令我相信。”
李靖道:“在下从小跟着舅父,日日尽看些排兵布阵、教习操练,真不知财宝价值几何。”
华季堂叹道:“历代贪官污吏,都将商贾视作下贱之人,然而贪起财来个个都是饕餮巨兽。李公子轻财重义,实属难得。我就实言相告:这库内财宝,足以供十万雄兵用度一年,可修建一座中州城池,相当于当今宰相五百年俸禄。”
李靖这才吃了一惊。舅父曾讲,兵过十万,须巨大财力支持。华清风凭一己之力积存如此巨额财宝,着实不可思议。
华季堂收起账册,领李靖返回地上屋中,将蜡烛置于烛台上,从木柜中取出一张精制羊皮,铺平在案几之上。再取笔砚,磨墨,请李靖写上“金刀悬针”四字,再将一把铁锥放在烛火上烧烫,在羊皮中心小心烙制。这个过程极慢,李靖先前看不出他绘制的是何图案,渐渐发现是一个猴头,惟妙惟肖,其线条深浅粗细一致,羊皮却毫无损伤,方知世间之人,各有其能。
华季堂烙制完毕,用刀切成半尺见方,交予李靖:“你将这凭据交予谢船主,他可派人随时到永昌商肆来找我。为防止误落他人之手,仍然以‘化贝白水’为暗号。可全部提走财宝,亦可分批,我会安排人手顺利出城。”
李靖接过藏入内衣,问道:“在下始终不明,这‘化贝白水’和‘金刀悬针’是何意?”
华季堂道:“李公子书香世家,其实稍作拆分,即可知义。先说‘金刀悬针’,其实就是‘劉’字,悬针指五铢钱字体为‘悬针篆’,故西汉时钱币称‘金刀悬针’。王莽篡权后,对刘姓极为反感,而‘劉’字由卯、金、刀组成,犯了他的忌讳,凡有这种字都要禁止,故废掉了五铢钱。而‘货’字拆分为‘化贝’,‘泉’字拆分为‘白水’,古音‘泉’与‘钱’通,因货币如泉水一样流通,故以‘泉’代‘钱’,称‘化贝白水’。因年代久远,常人不知,是我等为隐秘行商,确保财物兑换无误,施了些小伎俩而已,李公子莫要见笑才好。”
李靖暗服。这些商贾,向来被父亲和舅父看轻,但在自己看来,他们的智慧和行事,并不输于行军打仗。
事情办妥,李靖请辞。华季堂也不相留,送了几块碎金。李靖推辞不过,收了馈赠,当日就出大兴城。往三原方向奔到半途,勒马凝思。倘若回家,母亲又得不停掉眼泪,若知自己身中奇毒,不知有多担心;若是不讲,欺瞒父母又不应当。于是掉转马头,向黄河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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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到马邑一千七百余里。李靖晓行夜宿,乘舟渡河,经绛州(今山西河津)、临汾、晋阳(今山西太原)、新兴(今山西忻州),过代州雁门关,折向马邑郡(今山西朔州)。马邑之西山峦层叠,有一条大道,道旁有护路大树,正是四月天时,绿枝横生;道边的田间,成群结队的农人唱着山歌,正在耕作。
李靖在田垄边下马,问一老翁:“请问老丈,谢船主家如何走?”
那老翁耳朵挺灵,放下手中的草,道:“谢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