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晟见了李靖，请入内堂，笑道：“药师这新官上任，不知烧了几把火？”

    李靖行了礼，说道：“靖不才，若非将军入见圣上，我还在街上闲逛。www.yuyingwx.com”

    长孙晟道：“并不是我帮忙，而是牛尚书不便出面，托我面圣时顺带提你策论之事。圣上惜才，长安县又是京畿重地，你当好生为朝廷办差。”

    李靖知长孙晟繁忙，便将醴成乡恰恩里之事简要说了。

    长孙晟道：“王石只是一个线头，此事若要查清，两条线索：一是找你三舅韩洪，当时他是庐州军府长史，主管名册，核定王石身份及退役后发放军饷及安置补偿事宜；二是找长安县丞司马巡，此人曾为八品太子勋卫，深受东宫信任，别看现在只有从七品官职，但办事干练，屈突盖也让他三分。只是此人性情刚烈，虽是县令佐官，但独来独往，办了不少王公贵戚的大案，得罪了不少人。然而只身一人，无家小，父母早故，倒是无牵无挂，武功又高，谁也不怕，仇家也奈何他不得。”

    李靖道：“既然此人性情怪异，怕是不好相与。”

    长孙晟道：“这个好办。我与他有同门之谊。你拿我字条去见他即可。”说罢取笔磨墨，写了一张字条：

    师弟如见，药师与我相交甚厚，还望照拂。晟。

    李靖辞别长孙晟，回到韩府，向舅父讲了。韩擒虎道：“你三舅在平南后为蒋州刺史，其实就是管理原建康皇城外部三县，我即刻投书问他。你既已入职，理当遵从上官，按章办事，不可使性子。”

    李靖应了，出门骑马直奔长安县衙。屈突盖和高弘德均不在，阴九说二位官长去侦办四海客栈案去了。李靖说要见县丞司马巡，阴九面露为难之色。李靖喝道：“快些带路，上官的事你们也敢管么？”

    阴九只好带路。

    司马巡的屋子却在院中西北角。阴九在外高声唱道：“新任功曹李靖拜见司马县丞……”

    里头一个森冷的声音道：“不见。”

    李靖让阴九离去，以手叩门，朗声道：“司马县丞，长孙将军命我来见。”

    门开了，一个黄脸中年人出来，身材瘦高，手腿奇长，小眼睛，淡眉毛，塌鼻子，黄胡须极为稀疏，未着官服，箭袖软甲，像个随时都要上战场的武人。

    李靖递上字条，行了礼。司马巡看了，说了声：“坐。”

    李靖便在案前的竹席上坐了。司马巡道：“师兄排的天下武力名谱，为何会将你列上去？”

    李靖本来想请教他如何破案，却不料司马巡仍如屈突盖一样在意此事，当下抱拳道：“属下来见司马县丞，是想讨教如何破醴成乡恰恩里王石失踪案……”

    司马巡打断他：“你既是韩总管外甥、李太守之子，韩李二公没教你如何跟上官回话么？”

    李靖道：“还请上官教诲。”

    司马巡道：“凡在上官面前，必先听上官所言，莫要自陈意见。上官若不想听你之言，下属则不要开口。区区九品功曹，入室不到半刻，我并未问你何事，你却急于上陈。若都如此这般，朝廷、州郡、县乡，还不乱了套！”

    李靖吃了训斥，赔笑道：“上官教诲，属下铭记。至于如何会被长孙将军看上入谱，属下至今仍不明所以。”

    司马巡道：“师兄眼光自是不差，但看你笨头笨脑的样子，可能武力受过高人指点，但办事必定一塌糊涂，狗屁不如。”

    李靖心中有气，不过听长孙晟说过此人性情怪异，只得强笑道：“属下确实愚笨，但经一日查访，好歹也算对王石失踪案有了线索……”

    司马巡极不耐烦：“你有个鸟线索。屁都不懂，还查案。你当查案是小儿把戏？”

    李靖心中腾地冒起火焰，心想我十二岁出道，遇到高人无数，亲手捉过陈国皇帝，就算在当今圣上面前也未受过这种鸟气，一个县丞居然如此蛮横，岂有此理！他屁股上抬，就要起身，但瞬间又压住怒火，说道：“属下是不懂，但上官不听属下陈情，如此武断，让属下如何办差？”

    司马巡冷笑道：“那本丞就准你陈情。”

    李靖调整心绪，将江氏报官、县令首肯、只身前往、偶遇刘云、发现铁铲、回京求助等经历讲了，只是略去华季堂不愿帮忙的事儿。司马巡一边听，一边用一根削成钩状的竹签掏耳屎敷衍李靖。李靖讲到最后，都不想再说一句，因为司马巡掏完耳屎，竟半眯着眼，似已入睡。

    半晌，司马巡睁眼道：“就这些？说完了。”

    李靖道：“上官似听非听，属下说与不说，其实并无差异。”

    司马巡收起竹签，笑道：“就这点屁事？我还以为天大的案子。你被人设了一个套，还自以为体察民情，怜悯老幼，当真愚蠢不堪。”

    李靖再想礼敬上官，也不能忍受司马巡的侮辱，腾地站起，怒道：“司马巡，你别欺人太甚！你是县丞，也是长孙将军同门，但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