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巡没注意到李靖微变的神色，只是说道：“药师，你我在官吏之中，只是两只小蚂蚁，随时都会被人踩死。www.qiuyishu.com没有明令，你还是等候为佳，贸然回长安，只怕会坐罪。到了边邑，倒也可以做些实事。我看你就挺能干，竟将此处收拾得如此宜居。你现在在我治下，我尽力维护你们周全。这些乡亲也是可怜人，我就不见他们了。有何需求，到县里找我。”

    说罢起身。李靖道：“上官，茶还没煮好，这就要走？”

    司马巡道：“药师以后私下莫再叫上官。小石头就交给你了，毕竟他也是流犯。法度就是法度，上头咱们管不了，自己得守法。”

    这时小石头骑着马飞快赶回，与徐闯在马背上咯咯直笑。

    司马巡喝住马，命两个孩子下来，指着李靖对小石头道：“你大哥哥现在是这里的……官长，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要听官长的话。你多练练骑马，李官长的马更好。莫要哭闹，听话。”说罢，伸手摸小石头的脑袋。

    小石头道：“知道了。你对我好，大哥哥也对我好，徐闯弟弟也和我玩得来。你一直照顾我，我会想你的。你比我爹对我还好。”

    司马巡受不住孩童眼巴巴的目光，赶紧上马，双腿一夹，黄马冲过小桥。小石头追了几步，突然大声喊道：“爹……”

    司马巡勒住马，想折回。但还是强忍没有转身，挥鞭击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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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了中秋。李靖命薛宗胜看顾好众人，到来复庄看望谢康途夫妇。

    进了来复庄，天色已晚。守门庄丁见了，赶紧迎接：“主人正在厅堂等候李公子。”

    李靖进了厅堂，吃了一惊。只见首席坐着身穿常服的长孙晟，次席坐着马邑太守卫英忠，鄯阳县令司马巡也在座。隋初等级森严，官职极难轻易授予。其时，长孙晟为开府仪同三司正四品，卫英忠为下郡太守正六品，司马巡为下县令正八品，自是按品级坐席。谢康途平民布衣，商人无地位，应居李靖之后。由于他是主人，又非真正官场，自是推着由越秀设计制作的轮椅，挨着司马巡坐了。李靖坐末席。

    长孙晟笑道：“药师，我们等你好久了，再不来菜都凉了。”

    李靖赶忙一一见礼。谢康途道：“药师见今日敝庄来了朝廷、州郡、县里三位官长，一定惊讶，谢某一介布衣贱商，何以请得动三位上官到此欢度中秋佳节？其实这些都拜你所赐。若非看你面子，三位上官就是八抬大轿也请不来。”

    于是吃菜饮酒。酒过三巡，长孙晟笑道：“谢公家世，在下亦有耳闻。想当年淝水之战时，献武公率北府军威震江左，名扬天下。如今从商，亦是为大隋兴起、百姓衣食谋福。古来重农轻商，传统使然，其实商人亦有大用。陶朱、猗顿，子贡、不韦，一样流芳百世。今日前来拜会谢公，还真不是看药师之面，而是我朝与突厥边境和平，还得仰赖谢公襄助。”

    谢康途道：“谢某虽与各国通商，但根在马邑，是大隋子民。将军无论有何差遣，必勠力为之。”

    长孙晟举杯敬谢康途：“有谢公这句话，事情就好办多了。在座无外人，我就直说了。此次圣上命我出使突厥，就是办好缘边互市。去年四月，突厥都蓝可汗为缓和与我朝关系，派遣褥但特勤出使我朝，献于阗玉杖，圣上封为柱国、康国公。今年夏天，遣使献良马一万匹、羊二万只、驼牛各五百头，请缘边置市互易。圣上深谋远虑，以为两国互市，有利于和平。突厥汗国近年风调雨顺，其马牛羊驼等均是中原人所需，而南北一统后，江南、蜀中丝帛充盈，盐粮过剩，万一北地年景不好，突厥人又来抢掠，危害边民。近年来，边民不堪劫掠，纷纷迁往关中、河南，圣上又在筹划均天下之田，如此人口大增，恐生民乱，因此东起营州、西至玉门，都要设立互市公平营商，互利互惠。如此一来，突厥不缺衣物，边民还能获利。”

    谢康途举杯饮了，道：“圣上英明。此举真正利好两国。看来长孙将军命卫太守为马邑府君，司马上官为鄯阳令宰，都是提前筹谋。”

    长孙晟道：“卫太守调任马邑，我只是一个四品将军，还无此权力，是秦王任命；至于我这师弟，的确我说了几句话，吏部才委任他到鄯阳县来。”

    司马巡一直没开腔，见说到这里，哼了一声：“吏部把我弄到这苦寒之地，还说委任。我办案严苛，又不会看上官脸色，揣摩王公心思，落到这步田地也就罢了。然而师兄文才武功均属一流，屡次出使，分裂突厥，厥功甚伟，才封正四品；而那个起身家奴的李圆通，跟着杨素屁股后面当了个平陈的子总管，也不见有何惊人战绩，却受封大将军，回朝后授司农卿兼治粟内史，升任刑部尚书，文武都是三品大员。药师生擒任蛮奴、活捉陈叔宝，居然被关押起来。这世道，令人心寒！”

    长孙晟道：“师弟莫要有怨言，身为臣子，忠心事主为第一，要学牛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