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在来人与华掌柜“谈价稳住”的当儿，骑马直奔长孙府。www.airanwx.com然而长孙晟进宫面圣去了。李靖出了长孙府，赶往牛弘府上，不料在朱雀大街遇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萧摩诃。

    萧摩诃拦住去路，道：“李靖，汉王传你问话。”

    李靖心念一转，反正滕王嘱托之事，长孙晟查办名不正言不顺，不如送汉王一个人情。当即下马，行礼道：“拜见萧长史。我正有机密要事上呈汉王。”

    萧摩诃没料到先前这个小鬼现在变得乖了，当即道：“汉王正在府中。”

    于是一队人马入了皇城，进了西南隅的汉王府。杨谅正训斥书吏写文有误，见萧摩诃领着李靖进来，笑道：“李功曹当真稀客，请入坐。”

    李靖行了君臣之礼，道：“臣有密事上报，还请……”

    杨谅道：“萧长史不是外人，你就直说。我也刚好要找你问话。”说话口气变得亲和许多。

    李靖道：“半个时辰前，臣到利人市查案，在永昌商肆，见一个穿皮袍的人，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物什。掌柜看了后惊得说不出话，赶紧把他请进内堂。臣在那晚受命之后，一直在秘密追查皇城两市的可疑人，虽未看清那宝物，但掌柜私下对臣说不是凡品，是以前来上报汉王。”

    杨谅道：“那掌柜你识得么？”

    李靖道：“掌柜姓华，臣识得，因此让伙计把他叫了出来，命他设法拖住那人。据掌柜说，那是一件汉代玉衣，价值连城。”

    杨谅腾地站了起来，道：“你可看清那人是何样貌？”

    李靖思索片刻，道：“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穿皮袍，左脸长了一个带毛的黑痦子。”

    杨谅一拍大腿：“他是杨……他是扬眉，扬眉说话么？”

    李靖道：“离得远，并未见他扬眉，也没听到他说话，但臣怀疑此等重宝，恐怕与醴成乡盗掘陵墓案有关。”

    杨谅对萧摩诃道：“萧长史，马上叫来十人，同本王快马赶到永昌商肆。”

    萧摩诃即刻出门，带人上马。杨谅看着李靖，笑道：“药师查案有功，本王记在心中。此事你不宜参与，就回府中歇息七日。那个商肆掌柜只要不放跑贼人，本王必有重赏！”说罢急匆匆转身，上马与萧摩诃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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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回到韩府，去给舅父请安。韩擒虎眼眶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躺在榻上半睡半醒。见了李靖，来了精神，一撑手坐了起来：“三郎来得正好，韩洪有信来，言你在庐州军府训练的百人中确有王石，但现在看来已用不着了。看你神色如此疲倦，莫非遇有难决之事？”

    李靖不敢隐瞒舅父，把经过讲了。韩擒虎沉默半晌，道：“滕王这回性命堪忧。”

    李靖靠在榻沿为舅父推拿按摩。韩擒虎道：“舅父跟你提过杨瓒，但从未细说，是因为他这些年几乎成了隐王，概不参与朝中事务，也罕见与官吏来往。当今圣上是北周大司空、柱国大将军、随国公[按：当时随字尚未改隋，随国公封地在今湖北随州]杨忠之子，圣上是老大；老二名杨整，在征战北齐时死于军中；老三就是这位滕王杨瓒，性情古怪，不大交接人物。这三人都是一母所生。老四庶出，名杨嵩，封道王，无子，赋闲在府；老五杨爽也是庶出，封卫王，于开皇七年薨逝。在这五兄弟中，杨瓒最不服兄长，传说曾遣死士暗杀当今圣上，但没有得逞。杨瓒曾是北周驸马，王妃系顺阳公主，已不知所踪。如今滕王卷入醴成乡案，可能是为太子脱罪而出此下策。汉王既然不让你沾染此案，你莫要探头，在府中等候七日再说，免得惹祸上身。”

    李靖应了。

    韩擒虎道：“孙先生说我要再活十三年，我看活不了这么长。生死有命，有时梦中总见有鬼神与我说话，说阴曹地府请我就职。”

    李靖安慰道：“这是舅父太过辛劳所致。好生修养，我看再活三十年都不在话下。”

    韩擒虎笑笑不语。闭目养了会儿神，睁眼道：“这个滕王待你并无坏心，恐怕放心不下私生女。我们这片都叫平康坊，地处市井之中，靠近皇城，毗连都会市，由于不少州郡买下房舍作为在京走动的场所，加之酒楼、教坊林立，达官显贵出入，纨绔子弟流连，舅父知你能洁身自好，但还是劝你莫去沾染不良习气，那怡乐坊舅父路过，但绝不进入。滕王托你照顾女儿，就算没有让你娶她之意，恐怕也会日久生情。依舅父看，你已二十一岁，早到了娶妻成家的年龄。舅父这里有一门好亲，早就想说与你知，但你内心倔强，只怕不从，伤了人家面子。”

    李靖道：“诚谢舅父关心，也深知舅父忧心，但靖儿在婚姻大事上恐怕是个丧门星，内心伤痕累累，早已心灰意冷，不要说不会出入风流烟花场所，就算谁家闺秀也提不起兴致，只会耽误了人家。”

    韩擒虎叹道：“你呀，舅父是管不了你了。你没这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