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寸言立身(下)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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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接过藏了,道:“康公思虑周全,至为感谢。与康公、越秀姐姐相识,助我良多,一直无以回报。我年轻识浅,总觉得天下之事变化多端。就来复庄而言,处于大隋与突厥边界,一旦有战事,仍难免波及。虽突厥人不想割断商贸自身受损,但若是两国交恶封闭边关,或是匪人无路可走前来劫掠,人员或可闪避,财物难免受损。《尚书》有云:‘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若逢乱世,请问康公,大批财物如何免于被劫?”
谢康途道:“兄弟言之有理。越秀略通奇门,曾建言趁世道还算太平,应于地下建立储备物资的场所,但耗费甚大,当时财力也是不足。越秀,兄弟既然提起,我们还是应筹谋此事。”
越秀道:“主人曾教过破解奇门之法,但越女剑派自主人这一代起,疏于此道。李兄弟既得华清风真传,自是当今天下奇门之术集大成者,还请兄弟帮忙。只是兄弟中毒日久,怕要坏事,因此我不敢提。”
李靖道:“长住贵庄不可,但三五日也无妨。还请姐姐找来纸笔,先绘出来复庄当前地形、院落、房舍,连带地下土石、附近山陵水流情形都要标识清楚,我再据此构画地下密道和仓室,并设计机关消息及破解之法。”
越秀当即起身,到内室挑灯夜战。
谢康途道:“有李兄弟如此周全部署,可保来复庄数十年无虞。南方战事看来就会很快结束,北方长城残破不堪形同虚设,突厥逐步强盛,难免边境争端。身处四战之地,李兄弟可有长策?”
李靖道:“在下见识难及康公万一,哪有长策?以我浅见,无论何策,均难长久,只能如同高手对敌,见招拆招。康公非官府要员,亦非寻常百姓,而是商贾之人。‘寸言立身’四字甚好,亦为行商为人要诀。只要言而有信,公平交易,无论大隋还是北方、西域诸国,无商家运转,物资难以流通,关涉万民生计,甚至战事如无商家调剂都无法开展。因而,只要康公秉持公义,严守商道,无论胡汉官民,都得依赖于你,纵有祸事亦会很快消弭。”
谢康途拱手谢道:“兄弟金玉之言,老哥哥当谨记在心。”
当晚,李靖在庄中安歇,越秀连夜绘制图形。次日,李靖用过早饭,即着手绘制地下机关图形。虽首次按华清风所述实地操作,但来复庄地穴主要为储藏物资和人员所用,无需太过奇巧,具备通风、防烟、干燥、转运、藏身等功能即可。这样涂涂改改,用了四日才设计完来复庄地下较为复杂的机关总图,排在地上有一丈见方。越秀本就略通此术,遇有不明之处详加询问,李靖边讲解边注解,直到越秀完全掌握建造、开启、防卫和维护之法。
第五日晨,李靖乘骑谢康途挑选的黄马“追风”,负载物资,辞别谢康途夫妇,向西北而行。越古长城,过恶阳岭,连绵的草原如同万条绿毯覆盖,空气中满是碧草的清香。苍鹰在高空盘旋,野兔在草丛出没。偶遇放牧的胡人,集在一起扎了毡帐,远远望去如同雨后冒出来的白蘑菇。羊群如飘动的云朵,在蓝带似的河流边缓慢移动,飞驰的骏马和奔突的猛犬,转瞬之间变成了一粒粒黑点。
李靖在山坡上勒马停驻片刻,又向前方奔驰。碰到放牧的突厥人,有的点头示意,有的视若无睹,不似中原关隘有重兵把守。整个草原广袤空旷,日头升起后直到夜幕降临才从马背后缓缓落下,似乎感觉不到太阳移动;夜晚,长空万里,星河倒悬,视之顿觉人在天地之间不过一粒微尘。李靖有越秀为他准备的羊皮水袋和干粮,并不需要到牧民家讨要饮食,走得累了就下马让“追风”吃草,夜晚也能找个树林生火,铺毡裹衣而卧。有一夜黄马嘶鸣,黑暗中有数道蓝光闪现,料想有狼群来袭,赶紧添柴旺火,抽出孤星剑防护。狼群或许嗅到杀气,再未轻动。
过了漠南,进入漠北,天气逐渐寒冷,野外不便住宿,只能寻求帮助。幸而突厥牧民纯朴善良,热情好客,只要进了毡帐,如迎远方亲人一般,拿出肉酪招待,全然不问李靖姓甚名谁,到大漠有何事等。李靖为谢主家,自然会留下一小包食盐酬谢。
越往北行,人烟越是稀少,罕见有放牧部落,幸好天气一直晴朗,不能投宿亦可寻背风处过夜。这一日天已黄昏,李靖寻了一片莽林,先将马拴了,再寻了几捆柴草,准备生火。突然,树林边飞闪过一团黑影。李靖还没瞧清,只见后面一匹枣红马疾冲过来,马上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甩开一个绳套。绳套眼看就要套上,那团黑影就地一滚,绳套落空。黑影突然跃起,长嘶一声疾驰而去。
原来是一匹黑马。
李靖见过不少好马,家中亦养有良马,舅父韩擒虎的“神风”宝马可日行八百里。就算眼见这少年的枣红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但在这黑影般的马前,似乎都不值一提。少年没套住马,勒住缰绳,用汉话对李靖道:“兀那汉人,差点坏了爷的好事。”
李靖正要答话,只听马蹄得得,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骑着白马奔来,身后跟着两匹灰马,马上是两个男孩,一个十一二岁,一个不到十岁,均是一般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