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绸布裹尸(14)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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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之后,山头一隅的晓夜初霁,疏星之色零零丁丁,那东山的晴日初悬枝头,曦光爬上穹空时,顾淮晏已是整饬好,官舍的厨役送来了晨膳,端盘之上陈置有两个凉糖薄饼,热乎热乎蒸散着腾腾热香,饼身色泽玉嫩,泛散着一抹清脆馥香。m.aihaowenxue.com

    厨役行了礼走后,顾淮晏刚行将坐下,在端盘底下发现了一张小小的字条。

    “今晨民女从简兄处得两块饼,民女特此奉呈一块给侯爷,聊表民女将侯爷所言铭记在心,以不二之心办案,维持纯粹之友谊。”

    于字条句段的末尾之处,墨笔尚还绘画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小脸以简笔绘就,铜陵眸,绿豆鼻,樱桃嘴,鹅蛋脸,乍一眼看去,端的恰是俏皮可爱。

    顾淮晏眼睑低垂,嘴唇轻抿,慵懒的神色划过了一丝散漫兴味,原是浅色的眸心此刻敛入一丝深沉的光,手指在简笔画小人的脸上戳了一下,轻喃一句:“嗯,是个乖孩子。”

    他轻轻捻起了凉糖薄饼,咬一口,沁沁甜味奔涌心尖,饼如她的人一般,触感温软,初尝时是微涩,继而是持久的回甘,甜度刚刚好,不是酣畅淋漓,不是大开大阖,而是细水长流,点点滴滴滑入了心之深褶处。

    此际门外传了一记叩门声,顾淮晏适时敛住了笑,那小字条顺入了袖袍之中,应了一声,那禹辰推门入内,对顾淮晏恭声道:“侯爷,江知府和其他仵作们已是在厅堂候着了,依据侯爷之言,嫌犯秦倦随时等候传唤。”

    顾淮晏慢条斯理地浅呷一口粥,眸色深处笑意减淡,恢复成一片散漫之色:“秦倦昨夜可有什么动静?”

    在发生血案的上房之中,除却死者洛筝的足印,其余的足印皆属秦倦一人,加之他乃是死者的丈夫,眼下仅有的罪证皆是指向了他,既然他逃不开罪咎,顾淮晏昨夜遂是暗中先命禹辰遣了几个人盯梢。

    禹辰思忖沉吟了一番,禀声道:“打自见着洛姑娘惨凄的死状后,秦公子颊面上的泪珠子就没断过,且说洛姑娘德美心善,人缘极好,在屠苏县里皆是远近皆嘉敬之的绣娘,从未与人交恶,秦公子对自家娘子亦是疼爱得紧,只是至于洛姑娘身患肺疾之事,秦公子似乎并不知情。当卑职有意提过洛筝姑娘咯血一事时,那秦公子颇为震愕,那种神态不似作假。”

    话至此处,禹辰面色掠过了一抹挣扎,又道:“昨日秦公子在厢房门外,对着府衙跪了一整夜,且不停恳求侯爷还洛姑娘一个公道,那衙役和扫堂的傔从拉他也拉不起来,秦公子执念如山般,他们也就任他跪去了。

    “这不,秦公子又跪又求了一夜,还是抵晨早之际,江知府发现时,那秦公子人已是昏了过去,膝盖上都是血,那喉咙也哑掉了,江知府急得寻个大夫来,好在秦公子只是身染了风寒,喝了几碗药便醒转了。”

    顾淮晏微微停住用膳的动作,手指摩挲了一番尾戒,眸色掠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并未对秦倦的举止做出任何置评,仅是问:“秦倦可对洛筝离家出走的缘由知情?”

    易言之,秦倦是否知晓自家娘子按捺住肺病之苦,千里迢迢入城来是为了见谁吗?

    禹辰摇了摇颅首:“昨夜卑职便是旁敲侧击过了几番,起初前两回,秦公子皆说不知情,后几次,才说他与洛姑娘因事生了嫌隙,洛姑娘生了脾气,遂是愤然离家出走。”

    顾淮晏眸心一凝,眸色浮起了哂意:“因何事?”

    禹辰再度摇了摇颅首:“这一点秦公子讳莫如深,有意绕过了此事。”

    顾淮晏垂敛眸心,轻然拢了拢衣衫,闲兴地起身,临去府衙厅堂之际,步履有意微缓,复对禹辰问道:“对了,京城那边的情势如何?”

    禹辰刻意放缓音色,对顾淮晏附耳道:“宋太师那处暂时没有动静,目前并无对郑奎有交集,只是近些时日,有个叶姓仵作颇得宋太师赏识,宋太师与此人交联甚密。”

    顾淮晏视线一顿,音色添了一抹玩味的笑:“叶姓仵作?”

    禹辰道:“此人是个女子,年十八,讳曰羡槐,侯爷应是有印象的。卑职刻意打听了一番,近日此人是个红人,先是岳尚书与京兆尹争先抢人,后有宋太师视作重器,坊间传闻此人验尸之术精湛绝伦,地位似乎不逊于小仵作。”

    顾淮晏对叶羡槐没兴致,但对她所来往的朝官生了一些惕凛之心,加之前阵子常在景桃口中提及,纵使他无心去结识,此刻亦是不得不多了一个心眼。

    顾淮晏眯了眯眸子,对禹辰叮嘱道:“你分拨出一些人盯着她。”

    禹辰应了声,接着随顾淮晏出了官舍,一路来至府衙的正堂,江虞一行人早已静候在那儿多时。

    剖验尸首的工序与验状已然完备,今日之任务主要是审问嫌犯和调查凶犯下落,顾淮晏坐堂,景桃主审,齐松和简烨依旧做纸录,在江虞一声令下,秦倦很快被人押了上来。

    秦倦一押上来,内堂处便是此起彼伏的唏嘘声,他因是长跪了一夜,膝盖处的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