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绸布裹尸(26) 第(2/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外雷声轰鸣,又一道惊电戛然晃过,雷雨如漫天箭簇当空斩下,林湘的面容笼罩于一片沉郁阴翳的面色之中,惹人生惧。
林湘对他们道:“我有话对洛筝说,你们先至垂帘后边候着。”
李郎君与丑角互视了几眼,最终什么都没说,看了地面上的景桃一眼,尔后齐齐背身离开。
景桃亦是听着了前一番话辞,听出了林湘对她的恨意,她殊觉自己此时此刻就如刀俎之上的鱼那般无力,她被林湘拐来至此的时刻,简烨应是将那验状和簪子送至了衙门,官衙的人会发现,再去禀告顾淮晏,顾淮晏知道了,定会来救她,但还来得及吗?
景桃思忖的空当儿,那林湘已是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墨发,朝上猛一拖拽,景桃咬唇吃了一痛,煞是费劲地问道:“林老夫人,你为何偏偏要致我于死地……”
但她话未毕,面颊便被林湘掴了一掌,林湘艳丽的脸在此刻可谓是朽态毕现,语气蓦地沉冷下来,她死死盯着景桃,似乎透过她看向了远处某个已经消弭的人影:“从你给审问阿倦的那一刻,老身便想让你死了。若不是你反反复复勘验尸体、审问阿倦,寻觅出主动纰漏与破绽,老身和阿倦又怎么会被你逼至这般境地?”
林湘粗哑的嗓音恍若耄耋老者一般枯朽,阴沉而充满了凄厉幽怨之意。
提及秦倦,她的语气益发阴鸷:“你不知老身独自抚养阿倦有多不容易,老身看着他一路长大,他写得诗文是字字珠玑,乃是文曲星转世,他原该是那登科状元,本该春风得意马蹄疾,看尽长安花,但他为了老身而放弃进京赶考的机会,被迫去镖局运镖谋稻粱,老身想着待他回来洗手作羹汤,让他穿上老身绣着的衣裳,他是老身的骨肉,老身熟知他的里里外外,老身为他所绣制的衣物定是熨帖的。
“但那个洛筝却死活缠着阿倦,老身杀了她,是在成全阿倦对老身隐秘的私情,倘若不是你的从中作梗,阿倦此际早已随老身在秦府过那快活日子,又何来这样一堆破事儿!”
林湘张口闭口皆是阿倦,语气更为沉痛而炽烈,仿佛一半的性命皆是系在了秦倦身上。
景桃殊觉面颊肿了一大片,她撑着眼睑,语声平寂:“林老夫人,这一会儿,我估计秦倦已经认罪了。”
林湘的面色一霎地变了,阴鸷之中戛然划过了一抹惊惧,一行一止皆是怒烈:“你是说阿倦承认她杀了洛筝?不!不是他,是老身!人是老身杀的,你们寻着证据亦无用,你还在老身手里,侯爷定是不能判阿倦死罪!纵、纵使阿倦认了罪,亦是你们逼迫他认的,你们好生险恶!”
林湘低斥完,眸眶之中的恨意更浓,怒视着景桃蜷缩在地面上的样子,手中的刀都颤了颤,忽而暴躁地用刀戳向了她!
景桃眸瞳一怔,咬咬牙侧身一翻,那一刀堪堪避开了她的肩脊,刀身戳裂了她身上的纱衣,后背大片肌肤绽露而出,林湘怒不可遏:“长能耐了,你居然敢躲我?!”
林湘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怒得俯住身体,空置的一只铁腕摁住了景桃,那寒刀便横悬在她脖颈上,语调既痴狠又狞狂:
“你们这些官人带走了老身的阿倦,你们还想擒住老身,想要老身伏法,但老身为了阿倦除去那贱人有何错?世人皆是斥我责我诽谤我,只因为老身乃是卑贱者。而畴昔深宫之中皇子母妃掌朝纲、治盛世却得世人称颂,只因那是龙袍加身的显贵者。阿倦眼下一定是在受苦,不过并无大碍,阿倦所受的罪,老身在你身上寻回来便是了……”
那垂帘很快便窸窣地兀自升起,仍旧是轮到刚刚那一折,只是角色发生了变化,执刀的人由原先的那鬼面丑角,换成了一怒为爱子的林湘。
景桃被她拖拽着拽回戏台子中央,少女的肌肤刮蹭在粗糙的台面上,因此加剧了脖颈上的刺伤与背部的刀伤,尖锐的疼楚让景桃额际渗出了薄汗,她不再挣扎分毫,身上的纱衣仅能堪堪遮住半截身子,台面之下那些视线皆是包藏着祸心,看客们一径地伸直了脖颈。
见景桃如死鱼似的瘫在台面上一动不动,倒是让林湘稍微松下了些许警惕,她先是照逊那改编过的戏词唱,每一句每一腔俱是幽怨无比,把自己说成了个独守空闺四十余年、风韵犹存的妩媚佳人,而那馥儿,便是仗着权贵恃强凌弱、空有皮囊而无脑子、妒心极强的恶媳妇。
林湘唱得可谓是用情至深,字字句句让看客们声泪俱下,景桃见状,不露声色地摸到了手腕上的绳结。
她是正面瘫卧着面对看客们,遂此,看客们自是留意不到她被反剪在背的双腕。而林湘暴烈的神态逐渐安沉下来,唱戏唱得入迷,那悬置在腕间的刀,腕劲悄然变得松弛。
景桃先是用手反复试探了一番那个绳结,此则一个因略显匆忙而潦草捆缚的活结,虽说此活结缠腕缠得实紧,但景桃在前世学过松解活结的技法,眼下这中紧结她是极为熟稔的,构不成难度。
景桃屏住呼吸,一面观察着看着林湘的动作,一面以缓松轻微的力道,将自己腕上的绳结松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