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之啊，我这边已经快面完了……”陶兴平站起来，神色有些尴尬。

    “毕竟不是陶哥的团队招人，我亲自看看更合适。”来人语速不疾不徐地应对着，绕过长桌，走到会客室的落地窗前。

    午后的阳光从身后给男子颀长挺拔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他俊美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微垂的双眼带着种神明睥睨般的感觉。陶兴平本就形象普通，与新进来的男子并肩而立，更显得有些猥琐。

    大概也知道双方外貌上的差距，陶兴平眼角抽了抽，干笑着说：“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好吧，那不耽误你，我先走了，改天你有空我们再聊聊。”

    “好，再见。”礼貌地点点头，目送陶兴平离开，等到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男子才沉稳地坐下。

    会客室普普通通的旋转椅，此时就像变成了男子的王座一般。

    封逸自男子进来后便再没有动过。他被桌面遮住的手悄悄揪紧了自己的裤腿，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压制住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他下意识盯着男子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不放，却又在对方抬眸的瞬间仓促地移开视线。

    “你不坐吗？”男子声音平静地问。

    封逸有些僵硬地微垂着头，重新坐回椅子上。如果有第三人在场就会告诉他，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没能成功逃脱，不得不接受审判的“罪犯”——虽然在眼前这个男子看来，他大概也的确是有罪的。

    毕竟他封逸……是单方面甩了对方的人。

    安静的会客室中唯有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大约是男子在看封逸的简历。

    过了一会儿，男子才问：“你为什么没有留在A国？我记得你念的那所院校和A国的几家大律所以及会计师事务所都有合作，留在原本求学的城市，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这并非封逸想象中双方重逢会有的气氛。对方待他的态度，就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既然男子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封逸也配合地回答：“因为家庭变故。”

    “是指封总参与非法集资，负债潜逃的变故吗？”

    闻言，封逸猛地抬起头看向男子。对方似乎早就在注视他了，那双寒潭般的深邃的眼眸一如封逸记忆中专注，只是不再带有让他沉溺其中的柔情，甚至有些许嘲讽。

    似在细细品味封逸的难堪，男子随意地把简历丢回桌上，交叠起十指放在膝头，缓缓道：“这可是舟港市这两年来的大新闻之一，商界无人不知。不如说我比较意外的是，你作为封总的独子，怎么会现在才回国？是因为封家的底子终于不够支撑你在外挥霍了吗？”

    “厉远之！”封逸终于忍不住低吼出对方的名字，他语调都带上了受伤般的微颤。

    “……”

    短暂的沉默后，厉远之低笑了声：“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是谁。”

    “我没忘。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想到自己当年的作为，封逸咽下了后面的话。如果厉远之此时让自己给一个解释的话，自己该说吗？现在再说起当年分手的原因，还有意义吗？

    将封逸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厉远之没有再提起两人的过去，只道：“我给你简单说一下律所的薪酬待遇吧。新进的实习律师按照全所统一的标准是底薪四千元加五险一金，我的团队无论执业律师还是实习律师，只要参与具体的案件办理就有相应比例的提成，提成按季度发放。”

    对方话题转得太快，封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种蓄力已久却无处宣泄的失落感。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厉远之这番话代表着什么意思。惊讶地瞪大了眼，封逸问：“你是要雇用我？”

    “不然呢，我们现在不就在讨论合同细节吗？”厉远之的眼神仿佛在说封逸无理取闹。

    脸颊微烫，封逸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

    直到在合同上指定的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封逸才确信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不是自己做梦。他是真的遇到了前男友，对方还成了他的新上司。

    就很离谱。

    在心里默默吐槽，封逸把签好的合同推给厉远之：“我什么时候入职好？”话音刚落，他看到前台妹子惊讶的眼神，这才想起作为一个新员工，自己跟厉远之说话的态度似乎有些随意了。

    好在厉远之似乎不介意。他在负责人处龙飞凤舞地签完字，将三份合同整理好交给前台，吩咐道：“帮我转交给宁云芝，请她按流程配合封逸办理手续。”

    “好的。”想了想，前台多问了一句：“厉律师，这个周末的活动，封先生也参加吗？”

    厉远之闻言似乎思考了一下，这才点头道：“通知行政那边多加一个人吧。”

    “明白了。”利落地答应下来，前台看封逸二人似乎还有事要谈的样子，满眼好奇地先行退出。“封先生待会儿离开前记得到我这边拿你那份合同哦！”

    “谢谢，叫我封逸吧，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