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火在徐家村肆意燃烧，升腾的黑烟如同飘散的魂灵。

    马嘶人喊，一片混乱。

    魏屠苏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场中。

    轻轻一拳便将那黑甲骑兵打成肉泥。

    身形再闪，便已经在另一人身前。

    不过几个呼吸，先前还在大肆杀戮的数十名骑卒便已经悉数毙命。

    全都死状极惨。

    魏屠苏甚至动用了道家秘术，直接断了他们往生。

    杀人者，人恒杀之。

    仅剩下一人亡命逃窜。

    这倒不是魏屠苏心存仁慈，而是他想钓鱼，想看看是谁藏在幕后。

    他跟着那名被吓破了胆子的士卒在山林中狂奔了足足两个时辰。

    才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之中寻到了一个营地。

    那名以为自己死里逃生的士卒刚刚露出庆幸的神情，便被一掌直接将头颅拍碎。

    魏屠苏单手掐诀，数十道剑气从袖中飞出，形成一座樊笼将整个营地困在其中。

    樊笼刚成，整个营地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那名身形极其魁梧的将领骑着红甲王兽从营地中冲出，正要开口喝骂。

    下一刻，他身旁的护卫便被漫天剑气齐齐枭首。

    他一把勒住缰绳，不敢再动，声音颤抖问道：

    “阁下是谁？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魏屠苏走到他身前，轻轻抬手。

    一股浩然巨力凭空而生，那凶猛至极的红甲王兽四肢顿时爆裂，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哀鸣。

    黑甲将领滚落在地，却不敢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魏屠苏一只脚踩在他的肩头，低头问道：

    “我问你答，敢说半句假话，立马就死！”

    黑甲乖巧无比，连连称是。

    “从哪里来？”

    “西蜀剑门关。”

    “为什么要屠徐家村？”

    黑甲这时终于明白栽在了什么地方。

    “小人如果说实话，能不能不死？”

    魏屠苏摇了摇头，神情淡漠道：“不能，但是我可以把指使你的人送去跟你作伴。”

    “这样也行，起码老子路上不孤单！”

    黑甲终于敢抬头，隐藏在铁甲之内的脸上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害死我的是后隋丞相，杨素！”

    ......................

    残垣断壁，横尸遍野。

    雪越下越大，一个时辰后，一切的都消失在白皑皑的大雪下。

    万籁俱寂，昔日贫穷却温馨的徐家村已是一片死地。

    白月藏辉，不敢惊扰数百冤魂迷途寻归。

    死里逃生的徐啸悠悠转醒。

    缓过神来的他看着四周的一片废墟，眼神慢慢梭巡。

    突然，徐啸身子猛地僵住，死死盯着前方。

    发了疯一般朝前扑去，用手将大雪刨开。

    一个几乎快被大雪覆盖枯瘦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徐啸的动作越来越轻，到最后已经是浑身颤抖。

    雪坑中，徐拒鞍尸体已经被冻得冰冷僵硬，身上盔甲被劈成两半，双手死死抓住陷在肩头的马刀。

    徐啸牙根紧咬，双眼血红，喉咙里出发如兽般的低吼。

    虽然他心中早有预料，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他依旧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徐啸轻轻抱起这具遍体鳞伤的躯体，朝着自己的家走去。

    他将老人放在往日最喜欢的躺椅之中。

    走进屋内，在黑暗中摸索半晌寻到一副针线。

    徐啸蹲在老人身旁，借着月光，一针一针将他浑身的伤口缝好。

    动作轻柔到了极点。

    “老头，小时候我每次跟别人打架，把一身衣衫扯得稀烂。你都是把我放在这张椅子上，然后蹲在我旁边替我补衣裳。”

    “这一次，换我给你补。”

    徐啸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强忍的呜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黑夜撤去，暖阳初上。

    徐啸坐在雪地里，曾经无论什么时候都挺的笔直的腰弯了下去。

    他右手不断抓起一抔土向身旁的坟上盖去，嘴里絮絮叨叨。

    “老头子，你这拒鞍的名字取得挺霸气啊。就是盔甲内衬绣的那几个字太丑了，孤家寡人也得学点手艺活嘛，也不知道你怎么把我拉扯大的。”

    “我也真是，明明像狗一般弱小，还想在这个世道里像狼一样呲牙。”

    徐啸自嘲地笑了笑，斜着眼睛望着天竖起大拇指，

    “好一个下马威，好一个弱肉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