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持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好在雁行从不会质疑先生的话，拖一拖也就糊弄过去。

    小朋友们穿着整齐的校服坐在课桌前，用稚嫩的声音朗读简单的古诗。

    岳持带着沈雁行站在门口，像是巡堂的教导主任，比幽灵还要吓人。幸好教室的玻璃是单向的，不至于给小朋友们留下难以磨灭的噩梦。随性的侍卫保持警戒，将无关的人员隔离在相距两个人数米开外。

    “我以前也在这里吗？”雁行瞪着大大的眼睛悄声问岳持，生怕自己的音量惊扰了读书的孩子们。

    “想不起来吗？”岳持倒也不急，轻轻按着雁行的肩膀，“七岁以下的小朋友会留在福利院有专门的老师教，七岁之后会进入正常的学校读书。”

    “我想起来！”雁行笑得眯起眼，伸出手比了个圆圆的小灯泡，“我也有一件那样的校服，是哥哥留给我的——可是哥哥，哥哥为什么不和我住在一起了呢？”

    他自顾自地发问，只可惜岳持根本不知道答案。

    “你说的哥哥，是宋颂？”岳持感到心惊。可是朦胧中却有另一个声音在指引他，告诉他。他离真相越来越近。

    雁行点点头。

    岳持都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也悄声问着。

    “你和宋颂，第一次是什么时候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在白房子里重逢的？”

    “第一次呀。”沈雁行挠了挠头，滑不溜手地从岳持眼前蹲了下去，灵活地像一只小耗子。他蹲在岳持腿边，只看见岳持的膝盖，于是抬起头，傻乎乎地笑，“就是这么高的时候啊。”

    “那白房子？”

    “记不清了。”小家伙蹲在地上抠手指，“就是突然遇见了嘛。”

    “好。”岳持垂下身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没关系，记不清也没关系，起来吧。我们去别的地方再看看。”

    “好呀。”沈雁行欢快地窜了起来。

    沈雁行和宋颂不但是同一个福利院长大的，甚至在很小的时候宋颂就是雁行最喜欢的大哥哥。

    岳持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预感。

    无论是岳渊庭捣毁白房子，还是427来到他身边。一切的一切，都是宋颂在冥冥之中推手。

    是他点破了427并非街上的流浪汉，是他让沈雁行找回了真正的身份。也是他怂恿自己标记雁行，他的不肯开口，让岳家兄弟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雁行的身上。

    “先生，先生！”沈雁行夸张地捂着嘴巴惊呼，打断了岳持逐渐混乱的思维。

    他勉强笑了笑，看着活泼的小家伙，柔声问：“怎么了？”

    “我记得这里。”他拉着岳持的手走到小小的游乐场，仔细地介绍，“我骑过这个木马，还有这里，这里应该有大怪兽滑梯的。”

    “从上面滑下来，就会进到怪兽的肚子里！”

    他很快乐，许多不曾见过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复苏，每走过一块土地就会唤醒他全新的记忆。

    反而是岳持的内心，油煎火烹，五味杂陈。

    恢复了记忆的沈雁行将不会再是那个把岳持当作全世界的笨蛋，他又会怎样看待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