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慕时遇比阮时要先醒过来，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然后才缓缓睁开眼。

    大概是因为昨晚烧了一夜，眼底有些微微的发红。

    他睁开眼，瞳孔骤缩。

    昨晚的回忆一点点回笼。

    手铐，发烧，纸人，亲吻……

    那个炽热又饱含**的吻。

    无论是舌尖的舔弄，还是暧昧的挑逗，亦或是呼吸交融时，那雷点般剧烈又慌乱的心跳。

    都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他的感知里。

    他四肢僵硬，此刻就像是个干了坏事想偷偷溜走的男孩。

    他从床头柜上拿了自己的外套，然后小心翼翼地翻下身，脚踩在酒店的地毯上，他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闭着眼睡得正熟的女孩，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往前走。

    他的手已经挨到了门把手。

    咔嚓。

    “去哪啊？”

    阮时靠着墙，脸色有些白，右脸脸颊上冒出了一个红色的痘，不大，但是颜色很红。

    她嗓音淡淡，嘴角耷拉着，说不上来她此刻是什么心情。

    只能看出来她的眼神平静到了一种近乎死寂的地步。

    慕时遇：“……”

    他有些哑口无言，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某人抓回去关起来的准备，但是阮时却只是很平静地朝他走了过来，然后低声说了句：“注意安全。”

    慕时遇一愣：“……？”

    她转过身，掀开被子又躺回床上，然后用被子把自己给罩了起来。

    慕时遇有些无措地舔了舔嘴唇，他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然后他又走了过去，碰了碰阮时，俯下身轻声说：“我会很快回来的。”

    “等我。”

    阮时没理他，慕时遇有些黯然地垂下眸。

    他就这样寂静无声地看了她片刻。

    阮时忍了忍，最终还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冷着脸，把一张符纸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嗓音微沉：“好好收着，这可比姓吴的那老头给的要珍贵得多。”

    她撇了撇嘴，然后嫌弃似的睨了一眼他另外一只口袋里面的符纸。

    慕时遇：“……我会好好收着的。”

    阮时拉着他的手腕没松开，忽然语句不明地说了一句：“真相有那么重要？比我还重要？”

    我们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非要去知道那些呢？

    那些灰暗的，丑陋的，可能让人崩溃，绝望的真相。

    慕时遇弯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关于你的，对我来说，无一不重要。”

    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很多离别。

    想留的人总是留不住。

    该走的人也一样没回头。

    但是阮时不一样，跟以往那些离开他，抛弃他的人都不一样，单是从慕时遇第一次对一个人升起了某种可怕的，让人心悸的独占欲这一点来讲，她就已经是他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记忆，唯一特殊的存在。

    他想留下她，不惜一切代价。

    所以有关于可能失去她的一点可能性，他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他迈开腿，坚定不犹豫地朝酒店大门走了出去。

    感觉到他的气息一离开。

    阮时就从床上蹦了下来。

    “系统，把原主记忆传送过来。”

    系统：【这不在我……】

    阮时阴森森地笑了一下：“还没尝到苦头？”

    系统立马改变了语气：【我当然很荣幸为宿主大人服务，能够帮到您是我的光荣】

    下一秒。

    庞大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扑了过来。

    阮时眼前一黑。

    ……

    我叫灵宜，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死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鬼魂，本来是不应该在人间逗留超过七天以上的。

    但是，黑白无常的册子上好像漏了我的名字，我在人间的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

    始终，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存在。

    我有时候会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流里，大家匆忙冷漠的神态，让她有种感觉，仿佛自己也曾是这些人里的一员。

    赶最早的公交，挤最晚的地铁。

    人间有个很有意思地现象。

    那就是谈恋爱。

    不知道是不是叫这个词，反正我听其他的鬼魂是这么说的。

    他们说，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是能够联系人与人之间最永恒的情感，那就是爱。

    我不太懂。

    爱是什么？

    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