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神仙也吃瓜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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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生一阵风似的地窜到前院,化作一个杂役,气喘吁吁地薅住一个玩命奔跑的中年家丁:
“大哥,出什么大事了,这是……往哪跑。”
中年家丁面无人色道:“来不及废话了,先跟着走,保命要紧。”
凤生就这样,跟着二三十个家丁仆役,一窝蜂地涌入二进院旁边的小天井。凤生瘦小,人又机灵,没多会儿,就像个泥鳅似的,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到了最前排。
没等站稳,腿弯便被人一踹,凤生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再抬眼一瞥,见自己跪在了一口古井前,这口井方座圆口,底座的龟甲纹,因为年深日久,纹路已有些模糊。见左右都埋着头,噤若寒蝉地伏在地上,凤生也连忙把头低下,只听喃喃一片咒语,眼前白茫茫的浓烟四起。
凤生在烟雾中抬起眼帘,只见水井另一端,齐刷刷摆着十几口薄棺,一个面目枯干的道士,高举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道士身侧跪着的几个丫鬟婆子,一边耸着肩头抽泣,一边哆哆嗦嗦烧着纸钱。
凤生凝目,并未看见有什么妖气阴祟,那道士却忽然大声呼喝:“定!”,十几个符箓飞出去,分别钉在薄薄的棺木上。
凤生隐了身形,走到近前,见那符箓虽画得粗糙,倒是个中规中矩的镇邪符。
她又凑近丫鬟婆子,只听一个哭得最惨的丫鬟低声喃喃道:“见喜,这个镯子我还给你了,千万莫来找我,我给你磕头了。”说罢,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扔进火堆,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凤生忍住腿酸,回到杂役中间跪了两柱香时分,道士总算施法完毕,家丁仆从们抬着薄棺出府,凤生身形一晃,已化作一个面目平凡的丫头,混在婆子丫鬟堆里,留下洒扫。
她刚走近方才磕头的丫鬟身边,就听一个马脸的婆娘低声道:“四喜,眼下小姐屋里头没人伺候,你先去照应着。”
四喜听罢,面色一白,像是被判了死刑,原本浮肿的面目,瞬间被一片惊恐的死气笼罩。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凤生隐身跟住四喜,走到没人处,才现了身形,装作从角门冲出的样子,撞在四喜身上。
“哎呀,方才走得急,冲撞了四喜姐姐,那边已经完事儿了吗?”
四喜魂不守舍,见她面生,也顾不得多想,只是浑浑噩噩点了点头,继续往后院闺阁急走。
凤生拉住她,试探道:“那道长施了法术,想必定能镇宅驱邪,姐姐为何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四喜惨然一笑,心里头正堵得慌,看到凤生关切的眼神,不免声音发颤,怔怔流下泪来:“张妈派我到小姐近前伺候,如今阖府上下都知道,只要是小姐跟前的人……我怕是……怕是也活不长了。”
凤生心念电转,想到方才她口中念叨的名字,欲言又止地试探道:“我听说那见喜……”
四喜像是被凤生的话蛰了一样,惶恐又惊悚道:“见喜是死得不明不白,可……可我平素与她没有瓜葛,她就算回来了,也找不到我头上。”
凤生心道,这死去的见喜,八成是小姐身边的丫鬟,不知什么缘故投了井,又恰好府里其他下人也闹出了人命,这才请道士驱邪的吧。
于是,她拉住四喜的手,边摸出帕子为她擦泪,边眼圈红红地道:“也是咱们命不好,卖到这府里,寻思着能吃口饱饭,攒着月钱,供外头父母兄弟苟活,哪曾想,还得把小命搭上。”
四喜见她说得伤心,不由悲从中来:“我只有一个奶奶拉扯着幼弟……如果我死了……呜呜呜”说罢,越哭越伤心。
凤生接着试探道:“听说人在地府,都要有买路钱的,尤其阳世喜欢的衣衫珠宝,都要想着法烧给她呢。”
四喜听了,瞳仁很明显地震了震,人却没再言语。凤生见再也套不出什么话来,便借了个由头离开,人却化作先前少年的样子,仍作杂役打扮,顷刻间,眼前已是丞相府深处的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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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所有的下人,方才都集中到前院了,这会儿的绣楼无比安静。
凤生隐了身形,轻飘飘穿过大门,却赫然发现,屋里头坐着一言不发的三个人。
当中一个中年文士,手中颤颤地握着一把剑,虽穿着简素,却天生一副贵人相。
左手边,是位风韵不减的中年贵妇,手抚念珠,只是默默垂泪。
下首坐着的,是个姿容出众的少女,虽鬓发凌乱,泪痕犹在,一眼望去,便是个养尊处优的名门闺秀。
凤生正准备找个安稳所在看热闹,中年文士忽然沉沉开口道:
“兰心,为父对你十分失望,为今之计……你是自行了断,还是由我亲自动手。”
话音未落,那贵妇已身子瘫软,跪在文士脚边:“老爷!我们只有兰心一个女儿,她纵然千错万错,也不过是处置了一个下人,求求你老爷,放过兰心,也给我一个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