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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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清与宋玉熙乘坐软轿回到家中已是酉初,才拆了鬟髻梳洗,外头又传来一则趣闻:程相在家中宴客,请到了荣王世子和次子上座,又有前科文状元陆九龄、武状元赫连渊,今科年轻进士数人作陪,宴至酣时,程相命众人以桃花为题,写一首思妇词,与程相自作曲子词一较高下,宴上鸦雀无声,无人应和,只有一人站了出来,提笔写下了一首新词。www.qingxiwx.com

    此人竟是前一科的文状元,陆九龄。

    人都道陆九龄自视清高,原来竟是谄媚之人,却不想这事还有个转折,有人将陆九龄做的词读出来,越读脸色越是苍白。

    陆九龄写的词,名为《桃花扇》,记述了玉京一位卖扇为生的女子遭恶霸欺凌,幸得邻家郎君相助,二人结为连理后,郎君应征入伍,独留娇妻在家,岂料恶霸去而复返,以收租为名强占女子,女子不堪受辱上吊自尽,家人将消息传给边塞从军的郎君,却不知,郎君早在去岁冬日冻饿而死,只因那恶霸欺行霸市,偷漏税赋,贿赂了当朝高官,以次充好,用破絮替代丝絮填在边军冬衣里,致使数万边军冻死营中。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陆九龄在讽刺当朝参知政事程圣俞欺行霸市,以恐吓威胁的手段低价收购玉京贫民的房屋土地,大肆修建屋宅园林,将其造得奢华靡丽,却低价租给京中高官,变相贿赂官员,以达成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着程圣俞的面怒斥其行径卑鄙,也只有陆九龄做得出来了,至于程相如何恼羞成怒,程家如何将陆九龄扫地出门,均未提及,好似此事已轻飘飘地揭过,但第二天弹劾陆家父子的劄子就如雪花般飘向官家的御案,官家下旨严斥,命陆九龄闭门思过一月,陆藉教子无方,罚俸百贯。

    虽程家有所打压,这首《桃花扇》还是立刻传遍市井,除官伎外,到处的勾栏瓦舍、酒楼街巷都有人传唱,除了词藻工整优美,韵律琅琅上口,这首词还兼顾叙事与抒情,将卖扇女子生活的艰辛、遇到恶霸欺凌的无助、受到恩人救助的欣喜、夫妻新婚的甜蜜、女子自尽时的绝望、征夫出塞的彷徨、思念妻子又希望杀敌立功、建功立业的盼望、死在封侯拜相美梦中的怅然描写得淋漓尽致,在他之前,从未有过文人以此种题材形式入词,为底层百姓申冤诉苦,因此这首词在市井平民中受到的赞誉是最多的,在官僚文人中反响平平。

    经过花神宴,苏云清意识到许多事情已与前世不同,因此格外注意外面的风吹草动,乍听此事,还觉荒诞不经,难道她们苏家租了程相家的房子,就是爹爹受贿了吗?

    月末是樊妈妈和杨兰亭对账的日子,杨兰亭一早将苏云清叫到账房,叫她先看看账目,是否能看出什么东西来。

    苏云清大了,是时候学一些掌家理事的本领。前朝看重门当户对,流行的是门第婚,本朝商人如织,许多人家有百万资财却没有社会地位,只有靠丰厚的嫁妆与高门联姻才能跻身上流。

    曾有一位宰相,他的妻子嫁给他时带了20万贯钱财,珍宝田地铺面更是不计其数,不问门第、只求财产,已成了当下的风尚,贫苦之家为了凑足女儿嫁妆,晚婚不婚都是十分常见的,所以杨兰亭打算多留女儿几年,也好为她凑足嫁妆,不至于出嫁后被夫家看不起。

    璎珞见主人忙碌,道:“奴婢去厨房弄两碗紫苏饮子来,天气热了,娘子喝了舒爽些。”

    苏云清正在看厨房的账,璎珞一提,也有些嘴馋了,厨房里常备着各色饮子,放入瓦罐吊入深井,天然且凉爽,因为阿娘正和祖母争夺管家之权,现如今,就算是一碗饮子,只要从厨房支出,也得记在账上。

    松鹤堂在厨房的支出最多,祖母喜食羊肉,三天两头就要叫上一次,樊妈妈也经常打着祖母的名义去厨房加菜,瞧瞧这些大荤大腥,若是老人吃了,延医问药都怕不及,哪还能天天地吃,倒是松枝院,从不到厨房另叫吃食,怪不得宋玉熙瘦得竹竿一样。

    苏云清见杨兰亭正在复核账目,埋头不问,唤了另一个大丫鬟琥珀,让她去松枝院请宋玉熙过来。

    “请二娘来?”琥珀也看了一眼杨兰亭,“大娘子未曾安排,怕是不妥。”

    “熙娘与我是一样的,阿娘不会不同意,你去叫吧。”

    “是。”

    杨兰亭投来赞赏的目光,苏云清却有些忧虑,仅是盘账,她就发现许多漏洞,阿娘不会不知,可为何多年来置之不理,任由蠹虫蛀空了苏家,阿娘此举到底有何深意?

    宋玉熙进门见过礼,杨兰亭随口问:“熙娘身子可爽利些了?”

    “多谢姨母挂心,熙娘身子没有大碍,只是夜里受风,咳嗽两声罢了。”

    打程家回来,苏云清就没见过宋玉熙,自然不知道她病了,今日见到,宋玉熙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确实没有什么精神。

    想到苏合郁金酒,她别扭地转过身,避开宋玉熙的目光。

    宋玉熙眼观鼻鼻观心,对表姐的冷淡恍若不知:“阿姐唤我,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