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接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念起师门独有的清心诀，“打南边来了个喇嘛，……”

    “都什么时候了。”林敛熙嗔怪道，“前有狼后有虎……”

    “是啊，鸿门宴还有个宴，这顾府的罗网里除了明晃晃的刀枪，再无其他。”顾知攘既不紧张，也不松弛，“但总归师姐不会后悔与我同来。”

    “那是自然。”林敛熙看向庭院深处，“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多谢师姐。”顾知攘笑的像是前路一片光明。

    七拐八拐走了好一会儿，大管事领他们进了偏院。

    院门左右依照身高来排，各站着两名护院，离院门近的高些，远的矮些，每人腰间挎着把长刀。经过门口时，林敛熙视线余光往旁一扫，发现有俩后腰里还别着捆麻绳。

    顾知攘与林敛熙只有两个人，外人看来，一个病，一个弱。准备四个护院来“处理”他俩，一个护院捆，一个护院杀，顾老爷想得到还挺周全。

    偏院房门关着，大管事恭恭敬敬敲了三声，就听见一道雄厚急促的声音说：“进来。”

    大管事推开门，故意让顾知攘与林敛熙先进。等林敛熙右脚跨过门槛后，他不怀好意张开沾着虚汗的肥掌五指，以拇指为圆心蓄意摸了一把她的后腰再往前一推，狗仗人势道：“走快点儿。”

    林敛熙在大管事伸手的那一刻就有所查，依旧是碍于身份，没立马掰折大管事的蹄髈。不过，她暂时放过了大管事，顾知攘却不再忍，回过身直接兜头盖脸赏了他一巴掌。

    伤人八百，自损一千。打完之后，顾知攘站都站不稳，后退几步，直接用素白的手帕挡在唇上猛咳起来。

    林敛熙急忙用半个肩膀抵在他身后，拍着他的胸口安抚，待到咳声停止，顾知攘把手帕拿开，上面是赫然的一团殷红。

    原是背对着三人的顾老爷，忽的听见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以及紧接着的剧咳，身形一滞，迅速转身。他先是看向愣怔的大管事，再将目光转到咳疾发作闭着眼的顾知攘身上，遽然不知如何起头了。

    他没见过这儿子，只知他蒲柳之姿，不知他品行何如。今日一看，忽然发现他没自己听闻的那样软弱可欺，顿然生出一股欣慰。

    大管事瞥见顾老爷神情，直觉不妙，他虽在顾府待了快三十年，从未受过这等侮辱，但心知顾知攘再不得宠也是嫡子，不敢像往常一样蹬鼻子上脸。干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捂着脸看向顾老爷，膝行到他身边，五体投地。

    “狗奴才，仗着主子在，便嚣张至此？”顾知攘放下手中帕子，在垂落间转了个圈，将带血的那一面对着顾老爷，“往日欺辱我便罢了，今日还想对我妻下手，”他咬牙切齿道，“你们顾府的人，未免欺人太甚。”

    林敛熙跟上顾知攘的节奏，躲在他身后掩泪，哽咽道：“夫君切勿动气……都怪我左脚先迈过门槛……惹得大管事不悦……”

    大管事愤恚，顾知攘这通骂他可以忍下，怎么收拾他再看老爷的态度，但是这花街柳巷的小女儿也敢借势踩他一脚，如何能忍。

    他头顶点地，倒着看向林敛熙，眼中就四个字：等死吧你。

    顾老爷在顾知攘骂完顾府后，面色阴沉下来，他没工夫理会大管事对林敛熙的暗涌，只一心觉得顾知攘不争气，自己被欺辱不还手就罢了，动怒还是因为个勾栏院买来的侍女，没出息。

    他把手中杯盏摔在案几上，想骂顾知攘几句，但下一瞬顾知攘蓦然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瞳恰好与他对上，顾老爷怔了怔，随即问道：“你是何人？”

    为何有此疑惑？林敛熙暗付，就算顾知攘外貌不像他，也不可能只看了一眼，就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这不是自己儿子吧。

    “怎么？”顾知攘嗤笑道，“没见过故而认不出？”

    大管事想起他们刚发现顾知攘瞳色变回正常时，二夫人交代过他们瞒住老爷，眼下瞒了十几年，没想到瞒着瞒着自己居然忘了这事儿。

    顾老爷见大管事不出一言，踩在他的手背上问：“是何人？”

    大管事嚎叫一声，底气不足，声音畏缩道：“是大少爷……”

    “……”顾老爷离近顾知攘，伸手拨开他的一绺头发，露出里面的发间痣，然后问，“你的眼……”

    “你不知道？幼时的眼疾，十多年前就好了。”顾知攘用虚力把他的手挪开，嘲讽道，“是这家主当的太无威严，养的狗敢欺上瞒下，还是你这爹太无良知，对亲儿子置若枉然。”

    毋庸置疑，两者皆有。

    顾老爷摸着胡须，将趴在地上伏成王八状的大管事踹翻，问：“如此大事，为何不通报？”

    大管事跪在一旁，不敢说是二夫人不让他们说。一方面，若真这样说了，正好能坐实顾知攘那句“太无威严”。一方面，二夫人已死，死无对证，把脏水泼给她，自己便是陷害主母。

    顾王氏被害的消息还未传开，照理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