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说，迎他上雅间。少顷，掌柜端着茶水前来，顾知攘饮下一小口，含笑道：“这正山小种不许卖了，都给我家阿璕留着。”

    “是，主子。”掌柜道，“今日段大人来过，恰巧姚兄弟在，帮咱们认了认人。”

    “那阿璕喜欢这茶吗？”

    “没等咱们问，段大人身边那个程家人就要发难，幸好段大人出手阻拦，也有兄弟们机灵，没让他闹起来。”

    顾知攘笑问：“姚襄作弄他了吧。”

    “是，用的压箱底儿的苦叶陈茶，喝起来跟潲水一个味儿。”

    “好，好。”顾知攘抚掌，“姚襄呢，去哪儿了？”

    “姚兄弟托我给主子带个话，”掌柜掏出封信，“他要回陇川料理些事，约莫七日后回来。”

    顾知攘展信，看见上面两个字后，神色突变。

    小心。

    姚襄不会平白关怀嘱咐，留下这两个字，定有他的道理。

    “昨夜城中出了什么事？”顾知攘问。

    掌柜道：“和主子一起进城的人中，有一男一女被来路不明之人杀害，听说还有一个重伤。”

    顾知攘想起林敛熙昨夜十万火急来找程闻记，瞬间反应过来，重伤之人十之七八是关崖。“告诉兄弟们，近日多加防范，遇上暗千门的人，及时传消息给我。”

    “主子，人如何处置，还是老样子吗？”

    顾知攘点头，旋即缓缓摇了摇头，“这次能抓便抓，抓不到再杀。”

    临近黄昏，雨仍落不止，猜想着林敛熙一天都在外面奔波，大概没吃什么东西，顾知攘便叫掌柜去拿些吃食，样子不必精致，好吃就成，再包些好茶拿上。

    谁知提着食盒一出茶坊门，迎面与他打上照面就忍不住翻白眼的程闻记遇上了。

    两人隔着雨帘对视，顾知攘看他也提着食盒，这条路亦是去刑部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

    也不知是谁先迈出的第一步，灰蒙蒙的天幕下，两把油纸伞翩然于层楼叠榭间，在路人眼中略过一抹虚影。

    仅仅是快是不够的，若手不稳，摇晃泼洒了食盒里的东西，就算先到目的地也不好看。

    这点顾知攘技高一筹，快稳兼备，但他对去刑部的路不如程闻记熟，走了岔路，只比他早分毫到达。

    小吏前去通报，移时林敛熙出现，愁眉锁眼朝二人招招手，让他们跟上。

    “阿璕，关崖情况如何？”顾知攘快一步站在林敛熙左边，将程闻记挤到身后。

    林敛熙道：“醒了。”

    程闻记将顾知攘往前一推，“一会儿我开个方子给他，强身健体，补足血气。”

    “案情进展如何？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顾知攘有意慢了一步，踩在程闻记脚面上。

    程闻记简直咬牙切齿，“官差办案皆是机密，你探听案情是何用意？”

    顾知攘道：“关崖与我共患难，死者之一是我抓的，你说我探听案情是何用意？”

    林敛熙驻步，忍住愠怒，瞪着二人，“吵什么吵，再吵吵就给我出去。”

    顾知攘和程闻记消停下来，听从她的话，并排跟在她身后，且不敢多迈一步。又过一会儿，三人停在殓尸房外。

    四下无人，程闻记奇怪为何又来此地，便低声问：“小姐，尸身异变了？”

    林敛熙摇头，双手抬起食盒盖子看了一眼，让他们老实在殓尸房外等候，自己进了殓尸房中。

    ‘唢呐’的尸身在验完尸后，被抬去义庄，此刻房中仅剩岑娘一具，还有跪在她身边许久的关崖。

    “大人，你来了。”关崖一条手臂横在床沿，一只手握着岑娘的手，眼睛不知是哭过还是压在手臂上，变得通红。

    “关崖，我叫人查过，岑娘家世代捕鱼为生，母亲早亡，前段时间父兄不慎落水，嫂嫂无子改嫁，确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林敛熙道，“岑娘于你有意，相信你也能看出来，她的身后事，还须得你操办。”

    关崖哽咽了声，“大人，我知道了。”

    “你受了重伤，刚醒来不久，为安岑娘魂灵，查清命案，也要保重身体。”

    “大人，我……”关崖愣愣看着岑娘，“我曾以为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尤其官差，生而为民，决不应，也不能困于小情小爱中。到了今天才明白，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大人，你游历四方，见得肯定比我这巡街小吏多。可否告诉我，旁人遇上这事儿时，是如何自抑？”

    林敛熙轻出一口气，试图将冷硬的道理软化，“人死不能复生，但凶手还活着。”

    良晌过后，关崖放下岑娘的手，缓缓起身。

    “昨夜此时，她还在与我说笑。后一刻，就倒在我面前。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为她做任何事，没能为她挡下致命的一击，死后暴雨倾盆，我连为她淋场雨都无法。”

    “可是，纵使蚍蜉撼树，这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