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洗髓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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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往外走。
无字碑于身后缓缓阖上的那一刻,顾知攘总算琢磨出江霄飞的话有哪儿不对味儿了。
他似乎是在避重就轻。
于是顾知攘上前一步,拉着江霄飞的手往下拽了拽,见他未有厉色,便壮着胆子问:“义父可曾遇上过绝境?”
江霄飞哼笑一声,答:“并未。”
“那当日……”顾知攘想问,若初见当日,江霄飞没遇上自己,后果会是如何。
“你即说是绝境,那便是拼尽全力都无法可解,只剩一条死路。”江霄飞说道,“你爹我前半辈子淌过的泥沼陷阱无数,但没一个是死局,故而也就从未考虑过若是碰上绝境该如何自处。”
也是,顾知攘心想,世间本就没有如果,当日江霄飞碰上自己,那就注定会脱困,再往回想“如果”,便是庸人自扰罢了。
只是以顾倚的死换江霄飞的生,顾倚又做错了什么?
顾知攘越想眉宇间的戾气越盛,葛勤在一旁撇过他的神色,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幼年的江霄飞。
若不是这孩子是两人一同从外捡回来的,葛勤八成都会怀疑他是江霄飞的私生子。
“你体质不宜习武,不过这不打紧,易经洗髓就是了。”江霄飞目不斜视的问,“在藏经阁待了一天,可有什么想学的功法?”
顾知攘光顾着看棋谱,并未来得及摸一摸其他书,他颇有些惭愧的嗯了声,说:“我想学……我想能够得着架子上层的书。”
“好。”江霄飞应承道。
第二日,顾知攘醒时天刚亮,他将手背搭在眼睫上,徐徐睁开,一道赤金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就落在他的床榻边。
正在他醒盹时,廊外一阵未被刻意收起的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他迅速穿好衣衫,拿起床头的盐水漱口,杯子放回原位时,门刚好被轻声敲了几下。
顾知攘小跑着哒哒过去开门,门外的却不是江霄飞,而是端着一碗黑色汁水的葛勤。
葛勤话不多说,站在门外将碗递给顾知攘,说:“喝。”
顾知攘闻了闻,那黑色汁水就像清水一般无味,葛勤见他踌躇,又吐出个字:“快。”
顾知攘:“这是什么?”
葛勤:“药。”
顾知攘:“什么药?”
“喝。”葛勤将碗往他唇边推了推,“快。”
别无他法,顾知攘捏着鼻子将黑色汁水一饮而尽,他咂了咂嘴,口中味道并不苦涩,而是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葛勤见他喝药时五官缩成一团,问:“苦?”
顾知攘还没来得及咽完,他刚想摇头,只见葛勤从怀中拿出半包赤豆糕扔给他说:“甜的。”
“不苦……”顾知攘拿着赤豆糕道了声谢,举着碗问,“这是桂花制成的吗?”
“不是,”葛勤说,“放了桂花糖浆。”
“谢谢……”顾知攘挠挠头问,“该如何称呼您?”
“葛勤。”
顾知攘将碗放在一旁说:“谢谢葛叔。”
“嗯。”葛勤说完之后,目不转睛盯着顾知攘看。
顾知攘试探着问,“葛叔还有事?”
葛勤不答,他见顾知攘脸色依旧,拧着眉继续盯着他,面色下沉。
不消片刻,顾知攘察觉自己两腿无力,四肢一软倒地不起,葛勤这才舒展眉心,拎起他将他扔回床榻上。随后便拿起来时的碗,关好门径直离开。
葛勤走远,顾知攘连问他是怎么回事的机会都没有,但他从不怀疑葛勤会下毒害他,这世界上没有哪个杀手会在下毒时往里放桂花糖浆。
恍惚间,顾知攘有种濒死的错觉,他四肢渐麻,时不时还会有些刺痛,整个人动弹不得,喉咙也无法发声,连呜呜的叫声都吐不出来。
他无法缓解周身疼痛,只能听之任之,让它肆意在身体里流窜。
好在疼痛并未加剧,而是维持在一个顾知攘能接受的临界线上,让他既没那么难受,也不好过。
直到黄昏,那束清早照进来的光换了扇窗再度光临,顾知攘才渐渐能使唤起四肢挪动下床。
赤豆糕就在触手可及的雕花木桌上,他腹中饥饿,坐在踏板上背靠床沿,拆开咬了一大口,囫囵吞完。
安抚过五脏庙,顾知攘站起身,觉得自己好像和清早起床时并没什么两样,他小跑着站在窗前,眺望层层远山,接着后退几步助跑,冲向那扇窗,想翻到廊外去。
不过没成功,髌骨撞在窗框上,顾知攘心想,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