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叔父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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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间门拉开,林敛熙给小二结完茶钱,头也不回离开。

    此时又下起淅沥沥的秋雨,入夜已经有一会儿了,街上除了巡逻官差外,不剩几个人。程闻记从掌柜那儿借来伞,默默替她挡雨。

    “唉,小姐今日的决定也太冒险了。”他叹了声气。

    “顾知攘只是个普通人,他不是官差,没有责任。而我不同,况且……”林敛熙说到这儿,戛然而止,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程闻记问:“况且什么?”

    况且承受过一次无能为力,就再不愿让身边的人受伤,害怕他们逃无可逃,害怕天人永隔,害怕午夜梦回,害怕日日夜夜的后悔,害怕在梦里都不能相遇。

    所以,若真的要有一人犯险,不如是我。

    她欲盖弥彰道,“况且你们想多了,杀岑娘与匪徒的那人没杀关崖,多半是被人花钱雇来的,他没收关崖那份钱,自然不会杀他。你没遇上当日的接亲队伍自然不知道,年老体衰,不成气候。”

    “可是……”程闻记一撇嘴,刚在茶坊里的不是这么说的。

    林敛熙抬手打断了他,“没有可是。”

    望着她的背影,程闻记如鲠在喉,心中想着,若是她父亲尚在,她会不会长成和碧笙一样天真纯善的性子。

    笑比愁多,有数不清的人疼爱,爱花看花,爱乐望月,脾性坚韧,不必心思深重。

    往事不可追谁都知道,不去想却少有几人能做得。

    “小姐,”程闻记情不自禁叫住了她,待她回过头,斩钉截铁道,“就算世间所有人都会欺骗小姐,程闻记绝不会。”

    林敛熙淡淡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世间所有人都可以骗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个道理,程闻记懂,但他越懂就越是内疚此刻的无能为力。

    “不必如此,”林敛熙道,“你上过战场,更应比我懂这个道理。天地无人可信,亦无人不可信,不是吗?”

    程闻记骤不及防,问:“小姐从何得知的?”

    “猜的,”林敛熙转过身,缓步朝王府走,“关崖说黎州军士调任边疆或陇川,你的反应是一早便知道。程门清高,想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况且时过境迁,都已经快而十年前的事,你知道的最大可能,不就是亲身经历过吗?”

    “小姐聪慧。”

    “程家家训不与皇室相勾连,当年程三薄修书一封叫我转交给蜀王,他的信再大也大不过家训,所以为碧笙医治的人不光要在程家辈分高。”林敛熙拨开被风吹到唇角的碎发,问,“听闻当年肃亲王整合三军,收复失地,随队军医是程家人,是你吗?”

    程闻记听见她说出“肃亲王”三字,心中一拧,欲言又止,少顷回答,“是我。”

    林敛熙从袖中掏出,他昨日交在她手中的镂空金属球,背对着往后一扔,“拿回去。”

    “小姐——”程闻记一手捧着那东西,挨在胸膛上不知所措。

    王府到了,林敛熙大跨几步上台阶,背过手朝他挥了挥剑,消失其中。

    第二天,她如昨日计划的那样,早起练完剑,不赶着去刑部,让下人通报后,先去拜见蜀王。

    蜀王前几日有事在外,林敛熙几次想为借住王府道谢都找不到时机,幸而今日没再落空,顺利在假山林立的花园高处亭子中见到了他。

    客套寒暄饮完一杯茶,林敛熙忽然想起他在青招坊命案中帮了自己一把,朝他单膝跪地,施以大礼。

    蜀王扶起她来,问明因由,脸上不自然了一瞬,便顺着她的话,承认是受程三薄所托,为她善后。

    说到此,蜀王问道:“在陇川时,负责这查桩命案的小吏,是不是也来了黎州。”

    林敛熙答:“是。”

    “他留在黎州多少是个隐患,若要调走,支会本王一声即可。”

    “王爷,无需如此。关崖父亲曾保家卫国,他为人正直,重情重义,将来必会是个好官。”

    蜀王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朗笑着招来下人,让他将手中的嵌螺钿紫檀木匣,呈递在林敛熙身前。

    “不急着看。”蜀王挥退亭中下人,仰靠在摇椅中,十指交叉,随意放在腰间,脚点在地上,轻轻带动摇椅晃荡。

    “三年前,你救碧笙,送她回陇川蜀王府,得知她的身份,是否觉得匪夷所思。堂堂郡主走丢,竟然连个官府告示都没见着。”

    林敛熙不明他为何忽然提及此事,茫然点了点头,“不瞒王爷,确实没能想通。”

    蜀王缓缓说道:“皇后无子,很喜欢碧笙,一直想将她带入宫中养在身边。我与夫人不愿意,皇后便没再提及,但皇上为了讨皇后欢心,始终想要找个看似正当理由将碧笙弄进宫中去。”

    “是否觉得这不像一个帝王做出来的事?”蜀王闭着眼猜到林敛熙的反应,“他心中只有半个江山与皇后,旁的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