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账本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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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七月荷,八月桂,九月菊,十月往后,分别为芙蓉,山茶,水仙。

    而在青招坊的账本上,从林缎青离世那年,也就是元成十五年的年尾起,每隔几个月,都会出现一笔与这些花草有关的烂账。

    诸如四月里用一两银收五斤桃花,转手卖出百两,九月里以二两银收九斤菊花,卖五十两。凡此种种皆有两个特点,第一不守市价,第二交易迅速,买卖多发生在一日内。

    不过,这些账目几年里也就出现过十来次,林敛熙起初并没放在心上,直到她误翻到了元成十八年八月,看见其中某一日记载着“购得桂花一两银,制桂花糕售,得五十两银”。

    这一日她记得清清楚楚,正是她救碧笙,血洗聚财庄之日。

    当时鸨母从拐子手中用一两银买了五岁的碧笙,用五十两银把她卖给了聚财庄,这点和账上记载的分毫不差。

    用花草指代人,用斤两指代年纪,细算下来,合理极了。所以,除了碧笙,鸨母还坑害过别人,那些未被救下的,都是活生生的孩子。

    林敛熙悚然,不敢相信地拿起账本凑到眼前,查验真伪,但无论是从墨痕、字迹、虫蛀还是纸张陈旧的程度看,得出的结论都一样,这账本就是出自鸨母之手,确确实实是青招坊的账目无疑。

    她难以自禁,一股缥缈悬空的无法形容的恶感瞬间裹挟了她,将她整个人缠绕得密不透风,逼得她不得不取出银针扎在神庭穴上,使自己保持清醒。

    暂且抛开那些无辜受害的幼子不谈,单说赌坊、缺钱,符合这两点的眼前就有一个,可无论如何林敛熙都不愿凶手与此人有关。

    她将舌尖咬出血沫,撂下烛台,双手伸到木箱里翻找,终于在里面找到了林缎青离世那年,也就是元成十五年的账本。

    其中虽未画有花草交易,但在她离世后半月,账本上接连有几笔模糊不清的巨额账目,算下来约有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能动得了这么多钱的,除了东家就是鸨母,东家没必要在青招坊的账上做手脚,因为整个坊都是他的,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鸨母,言薇。

    忽然间,房顶传来声细微的响动,林敛熙下意识吹灭蜡烛,将账本放回原位。

    木箱合拢时,窗框被人推开,一个裹得比她还严实的黑衣人进入房中,草草将黑黢黢的房间环视一遍,接着从怀中取出两个白色瓷瓶放在案几上,没停留原路离开。

    林敛熙想都没想,踏着黑衣人的脚步,追了出去。

    她不掩饰行踪,追的拼尽全力,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就踩在了黑衣人的脚后跟上,逼得他从房顶跳到暗巷里,举双手让她也先停下来。

    “林敛熙?是也不是。”黑衣人声音有些阴柔,似男似女,还拖着长音,“先停步。”

    林敛熙惊诧,拔剑指着他道:“你是何人?”

    “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黑衣人说。

    “什么交易?”

    “你放我走,我送你个大礼。”

    林敛熙盯着他,预备若是他口中之事与鸨母无关,就一剑架在他脖颈上。

    “元成九年,陇川恶犬伤人,你妹妹被咬掉了半边耳朵,虽然朝廷象征性杀了几个人,但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

    黑衣人停在此,观察着林敛熙的反应道:“我告诉你罪魁祸首在哪儿,你放我一条生路可好?”

    “证据?”

    “证据当然有,不过放还是不放?”

    少焉,林敛熙点头。

    随后,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卷被绑好的档案隔空扔给她,“案卷封在大理寺,以你的本事来去自如,这是抄录本,一看便知。”

    “你随身带着?”

    “自然是怕遇上你,”黑衣人眼角瞥向暗巷尽头,“你武功高强,陇川都挑不出几个对手,更别提咱……”

    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瞪大惊慌的眼眸看向林敛熙,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腿便跑,大喊道:“君子一言。”

    “好。”

    林敛熙提剑跳到房顶,虽未跟上他,却隔着八丈远,目视他朝皇宫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