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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落日熔金,满园杳无声息,静悄无人低语。www.zicuishu.com
廊檐下悬着的芙蓉玻璃彩穗灯在冷风中打着寒颤。
屋内,宋纾禾一张脸冷白如纸,险些连手中的蟹爪笔也握不住。
她本就生得白净,这些时日又在病中,身子比先前又清瘦些许。
纤腰楚楚,宛若细柳垂丝。
那双琥珀眼眸颤颤巍巍,宋纾禾垂首低眉:“我、我……”
孟庭桉不语,只是静静等着宋纾禾的下文。
宋纾禾咬唇,半晌,小声嘟囔:“见过的。先前玉梨走丢,我曾在后院见过勤王。”
宋纾禾不曾隐瞒,一五一十将那夜赵渊的话都告诉孟庭桉。
只除了赵渊劝她离开孟府一事。
日落西斜,竹帘垂地。
四面玲珑剔透,又有点着时鲜花草的盆景。
宋纾禾倚坐在孟庭桉膝上,声音细若蚊音,微不可闻。
“先前在村里湖边我确实见过鱼竿,可后来又不见了,我以为是自己眼花,就没告诉哥哥。后来、后来……”
回想那夜孟庭桉在园子惩治手下人的一幕,宋纾禾面若土灰,喉咙似有血腥味蔓延。
恶心和恐惧在心口翻涌,宋纾禾双眉紧拢,连话也说不清。
孟庭桉面不改色,那双深黑眸子依然平静无波。
紫檀案上设有一方青玉比目磬,孟庭桉从容不迫,指骨半曲,以指作锤,在磬上敲了一敲。
清脆的两声响落下,好似敲在宋纾禾心口,她整个人为之一僵,望向孟庭桉的一双眸子水雾潋滟,如山中晨雾。
小小拽动孟庭桉的衣袂,宋纾禾声音轻细,不敢大声语:“哥哥。”
像讨好,又像是试探。
孟庭桉脸上未有多余的表情:“说完了?”
“完、完了。”宋纾禾惴惴不安,觑着孟庭桉的目光小心翼翼,伴着惶恐和惊慌。
屋内悄然无声,唯有秋风簌簌从窗下掠过。
孟庭桉起身,他今日穿着一袭绯色宝相花纹圆领长袍,腕上戴着海黄搭战国红玛瑙单圈手串,腰束玉革,长身玉立。
他淡声:“知道了。”
无悲无喜,也没有动怒。
宋纾禾悄声松口气。
腕间戴着的手串轻转,孟庭桉目光平和:“园子的人伺候不尽心,过会李管事会送新的过来,你挑几个顺眼的留下。”
孟庭桉轻描淡写,似是再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宋纾禾猛地睁大眼,猝不及防对上孟庭桉乌沉的一双黑眸。
她嗓音慌乱:“那、那冬青呢?”
宋纾禾竭力稳住心神,先时涌起的不好预感竟在此刻都成了真。
“我身边用不上那么多人,冬青跟着我多年,有她一人服侍我足矣。”
宋纾禾惊慌失措。
她伸手想要抓住眼前一闪而过的衣袍,一时不慎,整个人竟跌落在地。
宋纾禾仰首,一双空明杏眸缀着晶莹泪珠。
孟庭桉居高临下站着,对宋纾禾的哀求无动于衷。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心狠手辣,冷漠无情。
不比宋纾禾,心地良善,容易拿捏。
只是一个婢子罢了,竟也能让宋纾禾紧张至此。
那若是自己呢?
若换了自己,宋纾禾也会这般不安心慌吗?
孟庭桉不在意,也不在乎。
他只喜欢宋纾禾不谙世事,喜欢她对自己言听计从。
孟庭桉不喜欢宋纾禾自作主张,更厌恶她阳奉阴违,欺瞒自己。
“绒绒。”
孟庭桉温声,“我给过你机会的。”
那句“说完了”是孟庭桉最后的通牒,可惜宋纾禾并未听出孟庭桉的弦外之音。
她脸色豁然大变,骤缩的瞳孔满是惊惧。
宋纾禾半伏在孟庭桉脚边,语无伦次为自己描补:“还有、还有勤王曾劝我离开孟府。”
宋纾禾闭上双眼,簌簌泪珠从眼角滚落,砸落在狼皮褥子上。
她嗓音哽咽,再不敢心存侥幸,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发。
“离开孟府?”
孟庭桉勾唇冷笑,他俯身垂首,目光和宋纾禾平视,指腹轻轻为宋纾禾拭去眼角的热泪。
孟庭桉不慌不忙,“离开孟府,然后呢?”
宋纾禾离开后,原本的宋府早就在一场大火中化成灰烬,宋纾禾名义上的养父养母也葬身于那场大火中,尸骨无存。
宋纾禾眼眸圆睁,险些喘不过气:“……什、什么?”
孟庭桉不为所动,黑眸掠过讥诮和嘲讽:“除了孟府,你还能去哪?”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