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大漠孤烟(四)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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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在你这儿,我才放心。”

    “你想通了?”

    听到这话,杜行苇顿了顿,随后皱着眉,无奈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也许先帝、先皇后......我们都错了,又或许发生的这一切,原本就在星辰的算计之中。”他怅然叹了一声,转头望向远处的摘星楼,“既然上天执意要大梁改朝换代,我作为司天监,自然要遵从天意、顺势而为。”

    “如此一来……也不算委屈了公主殿下。”

    秋水长天,火红色的晚霞愈烧愈烈,一轮红日缓缓沉落,埋入了定河之中。

    夜色渐浓,水波轻漾,河面上飘来几座画舫。轻灵的歌声从里面传出,悠悠荡在安宁祥和的夜空里。

    画舫的二楼,陆承礼带着段佐,缓步从舫内走了出来。

    今夜,夏谦为他办了庆功宴,祝贺他顺利结案、功成归京。陆承礼以案件交流为由,顺便将段佐也带了来。

    深秋的凉风顺水而来,携了一股清净之息,瞬间便将二人身上的酒气吹散了。

    段佐大呼了一口气,东张西望间瞥见了个熟悉的面孔,指着那一袭青衫道:“陆大人,那个是不是......”

    陆承礼同样注意到了那人,正打算细看时,他却混入人群,不见踪影了。

    段佐复又伸头望了望,摸着下巴思考道:“可是,身形瞧着又像个男子,应该不是林姑娘。”

    陆承礼没接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状似无意地问道:“今夜见了大理寺卿夏谦,感受如何?”

    听到这话,段佐神色顿肃,弯身行了一礼:“夏大人才华横溢,于刑狱一道的见解颇深,属下佩服。”

    “我不是问这个。”陆承礼看着段佐直如弓弦的腰背,略作思索后,单刀直入道,“我想说的是......你若与他脾性相合,可愿进入大理寺,跟着他历练历练?”

    段佐闻言,猛地抬头,眼里俱是震惊之色。

    “你身负才能,干事勤快,却因家族而被困于仵作一职,一生不得科考。”陆承礼负手转身,静静地看着对岸熙攘的人群,“如今,你随我一起破了徐庭的案子,已算是一件大功。我可以向夏大人举荐你,让你在他身边历练学习。一旦你通过后续的考核,就可以正式进入大理寺就职了。”

    他顿了顿,缓声道:“这样一来......你也不必成日与那些尸体打交道了。”

    “陆大人如此赏识,属下实在感激不尽。”段佐抿了抿唇,跪下深深拜了一拜,“只是仵作一职,位卑而任重。含冤横死之人,委屈无处可诉,便只能讲与仵作听。若是连我们都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那些人……就太可怜了。”

    “祖父当年就是被狡猾之人蒙骗了兄长的死因,其后日夜不平,才毅然当了仵作,与尸体共事几十载。我作为他的孙子,自然得接下这份心念,为更多枉死之人谏言。”

    听完这番话,陆承礼沉默下来,许久未曾出声。寒风从他两袖之间灌入,呼呼作响。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轻叹一声,语气中带了微微的讽刺:“然而,人在低位时,发出的声音便如蚊虫哼嗡,别人总是听不到的。”

    “这就叫人微言轻。”

    陆承礼微微俯身,将段佐扶起来,凑近他耳边低说道:“你忘了在成都府时,他们是怎样对待那具尸体的了?”

    听到这句话,段佐沉默了许久,声音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低哑:“我知道。可是正因如此,朝廷才需要更多负责任、敢担当的仵作,不是吗?”

    说完,他微微昂起头,目光清亮有神:“陆大人身居高位,做着上位者该做的事,持身中正、为君为民。而我身份微贱,处处受人掣肘,却也有着我的生存法则。虎豹有虎豹的世界,山羊有山羊的活法,二者相争,强者也未必次次胜出。”

    “繁星散乱无光,难与明月争辉。可一旦群星汇集,大放异彩,其光芒或许也能胜过月华。大人您说对吗?”

    看到段佐真挚的眼神,陆承礼微微一怔,恍惚间竟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个老人的影子。

    “大人?”

    回过神来后,他轻笑一声,眉头舒展开,轻拍段佐的肩道:“你既如此选择,我也不勉强你。”

    “但你日后若后悔了,也不要来找我。很多时候机会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属下明白。”

    陆承礼赞赏地点点头,看着他回身进入画舫后,抬头望向天际那一轮高悬的明月。

    初十的月亮将圆未圆,整体是淡淡的玉色,外圈散发着清冷澄澈的柔光。

    就像水一样。

    林絮坐在断桥边,凝视着河里与水溶为一体的明月,恍然间忆起了初见贺兰绪的那一天。

    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就喜欢上了那双眼睛。

    是月亮,又是深潭。仿佛只看一眼,便能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