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复了许久，替顾晚晴扯了被子后，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起身离开了房间。

    屋外月色浓稠如墨砚，冷月高悬，当寒风侵肌入骨，安逾白才感觉体内炽热喧嚣的情|欲平息下来，开始盘算手下的产业......

    轻歌曼舞，灯影摇曳。

    西州边陲的一座奢华宫殿，销魂的鼓点下，穿着暴露的异域舞娘腰肢扭动，对着王座上的人极力展示自己的风情和魅力。

    这里一直流传着谁若攀附上陈家，谁就能坐拥荣华富贵的说法。

    踩着鼓点旋转的舞娘中不乏有想借此一步登天的，回眸间眼波流转魅惑人心，王座上所坐之人正是陈家家主，陈琪的父亲陈中。

    一舞跳罢，陈中一双鹰眸在艳美的舞娘中扫视，十几年纵横沙场养出的骇人气势吓得众人大气不敢喘，直到他展臂大笑着指了个舞娘上前伺候，众人才长出一口气，接着奏乐，接着舞。

    舞女身材丰盈，眼眶深邃，曼妙的身子上挂着条红裙布料少的可怜，她娇笑着端起桌上的酒杯，还不等递到陈中嘴边，殿外传来急报。

    舞女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陈中推的一踉跄，一杯紫红色葡萄酒尽数洒在她胸前，却不敢有丝毫抱怨，站稳后垂首低眉退到殿外。

    陈中接过心腹呈上的信，眉头紧锁，陈琪传信来，所说的正是孝平山失手和古寒州雪灾的事。

    在长公主这小女娃娃身上失手是他们未预料到的，仅凭一面就认出琪儿的身份，难不成真是妹妹看走了眼？

    他心中闪过诧异，但很快有了决断，眼中满是阴鸷，长公主这件事琪儿处理的不够干净，这个女人绝对不能活着回到京城；至于古寒州的雪灾......

    陈中想起这几日寄                                                出去的信，问道：“周家还没有回信？”

    “没有。”心腹摇头，也有些奇怪，周家向来有信必回。“这个月送出三封信到周家，都没有回信。”

    周家的反常和长公主计划的变故，太巧，陈中难免心中起疑，若周江寿这老匹夫真的反水，那他们的处境将十分被动。

    “家主，那周家的信还送么？”心腹问道。

    “不必了，等他们回信。”陈中摆了摆手，转念又想到世家贪婪的嘴脸，问道：“与京中世家的联络如何？”

    “都有来有往有往的联络着。只不过...”

    他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陈中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不过什么？”

    心腹思量再三，最终道：“只不过他们胃口太大了，上次为了娘娘的事已经送了不少钱财，这又到了年关，话里话外的都是想要好处。”

    陈中心下了然，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世家的风气早就摸透了，他们所倚仗的无非是祖上福萌和历代积攒的祖产田地，实际手中的权利早在先帝在位时，就被削的差不多了。

    世家又一贯铺张奢靡，节约的还能钱财富余，那些败家的如今恐怕只剩下个门楣硬撑了。

    他一向看不上世家的作风，但现下他们还是有些用处的，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人多地肥，不仅小皇帝有所忌惮，还能帮他监视京城的风吹草动。

    “给吧，这次雪灾还得让他们出出力。”

    他在西州，最不缺的就是金银珠宝，大夏的粮草兵械倒卖给蛮夷，可换千金，用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陈中勾起一抹狞笑，京城过了这么多年的安顿日子，该热闹起来了。

    京城内周家书房暗室，烛光簇蔟燃着，周江寿眼皮轻阖，面无表情似是睡了，但搭在案几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表明他正在思考。

    朝中上下都在传长公主失踪甚至已死，他虽没去冬猎，但安插在宫中的眼线也传来消息，祁云宫的宫灯自皇上回宫之日就没亮过。

    皇上虽然没亲口承认，但传言八九不离十是真的，所有人都在猜测是何人所为，大部分人认为是来自苍梧余孽的报复，周江寿却不这么想。

    皇帝还是太子时，曾在苍梧国遇难，先帝一怒之下派兵出征，苍梧灭国，并入古寒州，苍梧皇庭被诛杀殆尽，虽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妄想复国，但势力单薄不成气候，绝不可能做到在皇家猎场袭击皇室的事情来。

    比起苍梧余孽，他更怀疑陈家。

    倏然周江寿一双眼睛睁开，不同于人前温润的周太傅，此时他眼中满是阴沉狠厉，陈家已经一个月没来信了，难不成也和长公主的事有关？

    若真是陈家，他怕是低估了陈中的实力，这场合作他得重新审视两家的地位，陈中这个老狐狸从来没和他交过底，他得小心，绝不做他陈家的垫脚石！

    月影婆娑，同一时间，两个老狐狸互相猜忌着。

    唯有青竹趁着夜深，捧着一小碗骨头埋在后院深土里，边埋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