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半月了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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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驻马村背靠泉山,在山下一处平原上,规模不小,大约有一千多户人家。

    何家在村子东头,东面是王有粮家,西面是一条胡同。

    王家院子没何家大,但院墙高出何家一截,早些时候,王有粮嫌何家墙太高,影着他家,心里意见不小,却从来没跟何文启提过,后来有了钱,把自家院墙修的比何家还高。

    王有粮倚在门口吧嗒吧嗒嘬着烟杆,见何文启抱着孩子过来,扯起笑脸:“老何,孩子怎么了?”

    何文启看他一眼:“没啥事。”

    “有事说话。”

    何文启没言声,回家去了。

    两家不对付,大多是王有粮背后碎嘴,并非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见面会说话,当面谁也不会给谁难堪。

    王有粮收起笑脸,抻脖子往那边看了看,在墙上磕了磕烟灰,转身也回了自己家。

    进屋,媳妇在擀面,给自己倒了碗水,坐到板凳上:“何文启那孙子估计是病了。”

    妇人停住动作:“怎么病了?”

    “能不病么,本来就早产,当娘的又走了,何文启会养孩子?”

    妇人解围裙:“你咋知道不会,当初你还说人家不会种地呢,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王有粮把碗往桌上一顿:“姓何的天天给咱不对付,你去干啥!去,去,去了就别回来!”

    “你火啥,老何啥时候给过咱不对付,都是你一天天找事,我看老何挺好,人也没架子……”

    “他何家都啥样了,能有什么架子?我说你天天帮姓何的说话,你特么到底谁家的人,傻娘们!”

    “我就是觉得孩子可怜,没爹没娘,就一个爷爷,这孩子可别出什么事。”

    “死了才好。”

    妇人瞪大眼:“你这说的什么话,有那么大仇么?”

    王有粮有些烦躁,摆摆手:“赶紧做饭,我饿了,以后他家的事少掺和!”

    妇人一边系围裙一边审视王有粮,觉得他不大对劲。

    院子里有人喊:“爹,娘。”

    妇人往外迎:“哎呀,东子回来了。”

    王有粮抬了抬屁股又坐下,等人进了屋,问:“你咋回来了?”

    王向东在部队当兵,当初是跟何文启的儿子何家安一起去的。

    王向东放下行李:“部队放几天假,就回来了,中午吃面条啊,太好了,早就想娘擀的面条了。”

    王有粮盯着他看了一阵,起身道:“你来。”

    两人到了东屋,王有粮关上门,问:“出什么事了?”

    王向东纠结了一会说:“没出事,我就是心里不好受,要不,要不那个事跟队里交代了吧。”

    “交代个屁!前途不要了?”

    “我要是交代了,家安就算牺牲,何叔会有补偿,他日子能好过点。”

    “你呢?偷着去玩害死战友,别说兵当不成,八成还得坐牢!我跟你娘往后咋办?”

    “自从出事,我老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老梦见家安把我从冰窟窿里顶上来。”

    一阵沉默,王有粮拿起烟杆,装好烟丝点燃,抽了一口:“你这是心太软,你们当兵的,要心硬!

    “你爹没学问,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我听人说过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枯啊,那是多少人命?所以你们当兵的,要想成事,心就得硬!”

    王向东抓了抓脑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

    “学会抽烟了?”

    “嗯。”

    抽完一根烟,王向东扎着脑袋:“迎春快生了吧?”

    “已经生了,早产,生完就被娘家人带回去了。”

    王向东抬起头:“那孩子咋办?”

    “能咋办,何文启养呗。”

    “何叔会养孩子?”

    “养死了也好,活着终归是个变数,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

    王向东瞪大眼:“爹,你咋这么说话,我跟家安一块长大,他有个后我心里还好受些。”

    “不是我心狠,咱家穷了多少代了,就指着你光宗耀祖呢,只要你能有出息,我死了下十八层地狱都行。”

    王向东又开始烦躁的抓脑袋。

    “一会你去何家看看,你跟何家安的交情摆在那,不去我怕有人起疑。”

    “我没脸去。”

    “没脸也得去!”

    王向东又掏出根烟,点着。

    王有粮看他一眼,问:“跟你们那个首长家的闺女咋样了,处上对象没?”

    “就那样。”

    “好好弄,咱家翻身就指着你了。对了我再嘱咐你一句,千万别让你娘知道,她藏不住事。”

    王有粮嘬口烟,长长吐出:“何家以前那种风光日子,老子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