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暮羞愧地低下了头。

    祁朝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按下接听，听对面说完后才接话，“没事，等会儿就回。”

    挂断电话，林嘉暮问，“阿姨催你回去吗？”

    “不急。”

    “那……”林嘉暮朝马路对面瞟了瞟，“刚才的事你不准备告诉阿姨吗？”

    祁朝随意地坐在喷泉池边，完全不在意昂贵的西装被泉水溅上水滴，他抬眼淡声道：“不想她担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嘉暮在祁朝的神色中感受到了一丝低落，心口仿若被细细的银针扎了一下，她学着祁朝也在池边坐下，余光看到男生颈间的银色链条从衬衣内滑落出来，小巧碧绿的菩萨覆着莹润的光泽。

    -他小时候走丢过一次。

    脑海中突然响起体育馆内路江元说过的话。

    和刚刚那个男人说的话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林嘉暮立刻理解那时路江元看到有人随意动祁朝项链时紧张的情绪。

    蓦然窥见别人的秘密，这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林嘉暮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对旁人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她小心翼翼又目光灼灼地瞥向身旁的男生。

    神色迟疑，欲言又止。

    祁朝无奈的朝她侧过头，“想问什么就问。”

    虽然很想知道他过去发生的事情，可纵使林嘉暮再迟钝也从刚才的冲突中察觉出祁朝对过去的排斥。

    揭开伤疤供人观赏的滋味并不好受。

    林嘉暮扑眨着眼睫，轻声问：“他还会再来纠缠你吗？”

    祁朝看向她的眸光停顿了一瞬，他缓缓眨了下眼睛，神色掺杂了些许温柔，“不会，阴沟里的老鼠被打一次就老实了。”

    他手肘撑着膝盖，转过头弯着眼睛说：“想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林嘉暮立刻坐正，面色正经，目光炯炯，摇了摇头。

    “别装。”祁朝嗤笑着再次揭穿她拙劣的谎言。

    林嘉暮端着的肩膀维持了几秒后塌下来，                                                挫败地点了点头。

    -

    “小学四年级的暑假，为了给外公祝寿，全家一起到北湘的雨林外度假。

    时成那个时候因为赌博被外婆强制把股权都转给了我妈，并勒令他一直待在家里不准出门。

    有天我发烧就没跟家人出门，时成过来敲门骗我说，家里人晚上要在露营地举行篝火晚会，把我带进了雨林……”

    祁朝目光投向路边梧桐茂盛的枝桠，停顿了几秒又转头对她说：“在江边吃饭那天，砂锅摊老板是不是跟你说我怕黑。”

    林嘉暮喉咙发紧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已经知晓了这并不是真相。

    她轻声说：“他把你丢在雨林里了。”

    祁朝喉结滚动了一下，瞳孔晦暗地点了点头，“到森林深处的湖边时，天已经快黑了，他让我在湖边等着，然后就不见了。”

    “晚上森林里起了雾，什么都看不清……”

    “再醒来的时候在医院，之后几年没再见过时成。”

    “后来才知道他被外婆赶了出去。”

    祁朝耸耸肩，朝远处的马路抬了抬下颌，哂笑道：“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见林嘉暮目光看向自己的项链，他拎起吊坠说：“我妈从那时候起就很紧张我的人身安全，去寺庙给我求了个菩萨，让我出门都戴着。”

    祁朝神色坦然，嗓音也无任何起伏波动，平静地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故事。

    林嘉暮转过头，透亮的瞳孔被长睫遮盖，在眼睑处落下一处阴翳。

    风静静地，从两人身边吹过。

    过了好一会儿，祁朝才听到女生轻柔的声音散落在风里，“我听说开了光的菩萨最灵了，你以后一定不会再被弄丢了。”

    听到她哄小孩一样的言论，祁朝轻声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林嘉暮定定看了他几秒，转向路边的视线顿了顿，倏地站了起来，“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略显焦急地吩咐道，然后飞快地朝马路边跑去，再跑回来时林嘉暮的手中多了个氢气球。

    向日葵形状的气球随着她的动作而在夜空中沉浮，转瞬间就飘到了他的头顶，林嘉暮小声喘息着在他身前站定，敛下眉眼对他说：“你把手伸出来。”

    祁朝扬眉听话地伸出手，林嘉暮认真仔细地将气球下挂着的红绳系在了他的手腕，然后抬眼静静地看向他，“你以后要是走丢了，我看到气球就会找到你。”

    祁朝愣了一下，转了一下腕骨，感受到氢气球在空中摇摆的阻力，那一点点轻微的难以察觉的阻力却如雷霆万钧压在了他的胸口。

    他突然掀起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漆黑的瞳仁深不见底又光华明亮，一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