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番外(十六)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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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去西祠的梅树下,取走那两坛“沐雪”。

    “可初雪已过……”

    富贵问:“初雪之日有何特别吗?”

    沈眠并未回答,却道:“我听说陆沉在找无尘大师,可有眉目了?”

    “无尘大师是方外之人,又惯是行踪不定,自是不好找的,找……找不到也不妨事,主子福大命大,定有名医能治好主子的病!世子爷还在南山寺为主子点了长明灯祈福,有神明庇佑,主子只要安心养病就是。”

    说着,眼眶竟是红了。

    沈眠忍俊不禁,拍拍他的肩,道:“哭什么,孤还没死。”

    富贵瞪眼:“主子又胡说!”

    说着,抹着眼泪跑出去了。

    沈眠摇摇头,哭有什么用,要是连自己都放弃,可就真没胜算了。

    他垂眸眼睫,视线飘向画卷上如火般的枫林,在那片徇烂热烈的红叶火海之间,藏着一抹白衣,似雪又似雾,完全隐入画中景色。

    便恰如那和尚,从风中来,到风中去,让人连一抹痕迹也抓不住。

    那时在鹿山上,撩拨他只是因为有趣,把一个不染纤尘,无欲无求的圣人拉到俗世中来,会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若是早料到今日,那时不论使出什么卑鄙的法子,沈眠也一定会把好感度刷满再走。

    他提起笔,却在那枫树下,画了个倾倒的酒坛子。

    不知何时起,身侧多了一人。

    陆沉立于他身侧不知看了多久,等他画完,才问:“这画有何意蕴。”

    沈眠垂眸,淡淡道:“并无什么深意。”

    陆沉道:“如今想来,殿下似乎从不做无深意的事。”

    沈眠心中一惊,面上分毫不显,仍是淡淡说道:“就只是想作画罢了,我如今并无所思所求,自然不必事事都多费心神。”

    并无所思所求,是因为已然认命。

    这淡然的一句,叫陆沉疼得麻木的胸腔再泛痛楚,他和对方商议一般道:“殿下既然并无所思所求,不妨多想想我,多念着我?”

    沈眠顿了顿,终于肯抬起眼眸望向他:“听说你在南山寺替我点了盏长明灯。”

    陆沉沉默。

    沈眠放下手中画笔,叹道:“你若真心想为我祈福,就少造些杀孽。”

    陆沉道:“我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便是问到阎罗殿也是占理的,你怕我杀戮太重,不得民心,我心中有数,不会做叫你担心的事。”冷峻的面庞,此时尽是旁人未曾得见过的温柔神色。

    “我……我并非是担心你,只是怕你拖累我,少自作多情。”说着,止不住轻咳起来,苍白的面颊几乎瞧不见一丝血色。

    陆沉忙将他冰冷的纤软的身子揽入臂弯间,用内力替他暖着身子,好一会,那冷得似冰块一般的身子才暖和起来。

    他抚着那稍稍恢复血色的面颊,轻叹道:“殿下说不是担心,那便不是,只是不要情绪激荡,殿下如今的身子再经不起任何损伤了。”

    沈眠这才觉察他今日不是穿着盔甲入殿,只着一身玄黑华服,大抵是怕伤着他,也怕冷着他。

    “你若不气我,我自然不会情绪激荡。”说了两句话,便又有咳嗽的迹象。

    陆沉蓦地抬起他瘦削的下颌,含住两瓣柔软,引导沈眠紊乱的气息,一吻结束,呼吸已然恢复顺畅。

    “似乎只要我在,殿下便总会气息紊乱,不能心平气和,如此,我的确是不该来见你。”

    怀中的少年微微一怔,用力推开他:“你不来,自然更好,孤早腻烦了你,多的是要你处置的大事,何必来孤这里白费工夫。”

    话说得冷漠而绝情,却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比哭好不到哪里去。

    陆沉从不知道,想要好好疼惜一个人竟如此之难。

    这个柔软纤细的少年,只一心想从他的庇护中逃离,不愿拖累他,可他若当真放手,少年是不是又会独自饮泪,躲起来悄悄舔舐伤口?

    他再也见不得那样的沈承昕。

    他将少年打横抱起,往床榻边走去:“方才是说笑的,即便殿下再如何腻烦我,厌恶我,我也要来见殿下。今日的汤药被殿下用来浇花了?屋内不通风,药味散不去,我命人再煎一碗送来。”

    沈眠道:“你明知都是无用功,何必非要我喝那些药。”

    “不管有用无用,我都要试。说来讽刺,我从前并不信鬼神,这几日却去南山寺点了长明灯,求了平安符,人们都说病急乱投医,果然有几分道理,事后想来,亦觉得自己很不可理喻。”

    一边说着不可理喻,他仍是将那张黄纸折叠的平安符,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枕头下方。

    沈眠微微蹙眉,终于开口:“我要去南山寺。”

    陆沉道:“殿下体寒症愈发严重,在寝殿内尚且寒冷如冰,到了外面冰天雪地,又如何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