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找补的话就像刻在DNA里一样脱口而出：“没事没事，谁还没个瓶颈期！外面那些黑酸只会尬黑，他们没有心！你不用在乎他们怎么说——”

    沈修羽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加了我的黑粉群。”

    “……哈哈，打入敌人内部才好收集证据。”

    “不是因为看别人骂自己作天作地的老板很爽？”

    “对不起我马上退。”

    沈修羽点点头表示谅解，“这个月奖金扣光。”

    “……QAQ”

    不理会前排助理的长吁短叹，沈修羽点开自己的小号主页，头像是一只胖嘟嘟的小麻雀，往下是几十幅风格迥异却同样出色的画作，网友留言和大号的腥风血雨截然不同，这里堪称岁月静好。

    世家的Omega从小就会培养艺术才能，沈修羽从小在谌家长大，他的老师自然是星际最顶尖的那一批大师，虽然大多被他气得半死，手艺倒是都传给他了，在外面说起得意门生，也会把沈修羽顺带捎上。

    有人说，这个画家的出色不仅仅在于技巧，更难得的是风格独树一帜，割裂且和谐，疯狂又冷静，他像是个写实主义者，又好像沉浸在幻想中不肯清醒，带来的美感带有掠夺性，像要把人吞没。

    沈修羽却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都要清醒，毕竟他曾经在梦里反反复复地死去活来，真要算年纪，可能有好几百岁。

    做过雄踞一方的霸主，主宰庙堂乾坤，也曾做过卑微低劣的阶下之囚，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等死；做过朝生暮死的蜉蝣，见过最美的景色是夕阳落下的刹那，也投过妖胎，清心修行百年终死于正道之手；做过富绅大户，也做过庄稼汉……

    十二世生生死死，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福气也都享过。本该什么都看透，可他眼下分明还有什么执迷不悟。

    昨晚那个不完整的梦，或许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

    谌家老宅。

    沈修羽一进门就听到嘀嘀咕咕议论他的声音，一般来说这种距离是听不到的，可他耳力过人，所以诸如“谌家那个不姓谌的大儿子”，“前夫人结婚的时候带进门，离婚时就直接扔给谌家了”，“快三十岁的未婚Omega眼光还那么挑剔，怕是嫁不出去了”，“听说在娱乐圈名声很差，谌家人压根不想认他”……这些话全都一字不差地传进他耳朵里。

    谌昀走到他身侧。

    “走，先去见爷爷。”

    沈修羽睨他一眼，“哟，这是愧疚了？”

    当初母亲离婚的时候，想把大儿子户口迁出去，本来就是她带来的外姓子，带走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谌昀又哭又闹甚至绝食要挟，死活不放他哥走，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谌昀脸一红，他那时候虽然年纪小，但依稀记得自己抱着哥哥哭哭啼啼的场面，不过很快恢复了游刃有余的模样，微笑道：“有什么可愧疚的，要不是我硬把你留下，爷爷的遗嘱上能有你的名字？”

    沈修羽想到谌老爷子给他的那一份巨额零花钱，瞬间觉得外面那些非议都跟放屁似的。他也笑了，“带路，去给老爷子请安。”

    两个人跟着佣人往老爷子的别苑走。

    谌昀道：“哥哥不用急着表孝心，老爷子身体健康，看样子还有得活。”

    沈修羽道：“少说些大逆不道的话，老头活得长久，才能保证你在军部站稳脚跟，他要撒手了，凭你父亲的本事根本不够看，恐怕十二将星的驻守权都要让出去。”

    十二将星围绕首都星，是连接联邦几百颗星球与首都星的重要枢纽，分别由几大世家各自派遣军队驻守，目前军部占其四，谌家占其三，秦家占其三，剩下的由其他世家联合驻守。

    谌昀勾起唇：“你怕谌家一落千丈，以后缺你零花钱吗。”

    沈修羽说：“我怕个屁，多的是人给我零花钱。”他说得理直气壮，“我母亲，外祖家，我亲爹，我去哪打不着秋风？我是怕你以后没出息，跑来我这里哭鼻子，那可太难看了。”

    谌昀道：“可是只给钱不提要求的，只有谌家了吧？”

    沈修羽沉默。

    他妈给钱很痛快，就是日常逼婚，他外祖父整天念叨想要曾外孙，至于他亲爹，每次见面都旁敲侧击地问他要不要改父姓。沈修羽开始盘算要不要节衣缩食，这样就不用看人脸色了……比如先从那个日租费用堪称天价的酒店顶楼搬出去？

    谌昀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其实以哥哥的收入，稍微节俭一点，按理说是不缺钱花的。”

    沈修羽忽然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谌昀，问道：“阿昀，你知道这世上最让人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谌昀被他问得一愣，摇了摇头：“……是什么？”

    沈修羽说：“是你辛辛苦苦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但没来得及花就死了。”

    “……”

    “说了你也不懂，太娇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