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番外(二十五)[完] 第(4/6)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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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眠一笑,说:“即便我说了,你也不知道的地方。”

    顾延之并未纠结此事,而是说道:“你此番进宫,是要禅位给陆沉,有了新欢,便要抛弃旧爱,如此看来,你对我已然算是心慈手软了。”

    沈眠说:“你猜的不错,禅位诏书我已经拟好交给了陆沉的副官,再过不久,江南顾氏大厦将倾。我劝你还是及早回江南,也好早做打算,免得拖累族人。”

    顾延之却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也不知是早有对策,还是已然不在乎,往沈眠手中塞了一壶好酒。

    “难得的好月色,畅饮一壶如何?”

    沈眠瞧见酒壶上的宫廷印章,调侃说道:“是御用的贡酒,想不到堂堂顾氏公子,躲藏在宫中尽做些梁上君子的勾当。”

    “那你是喝还是不喝?”

    酒香溢出,沈眠正烦恼着,并未推辞。

    “到手的美酒,岂有不喝之理。”

    两人就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下,春寒料峭,连空气中都散着股冷肃的味道。

    上回这般亲密无间地对饮,还是去岁初秋时分。

    彼时初见,一人是尊贵的储君,另一人是新晋状元郎,皆是意气风发。

    如今二人穿着夜行衣,在上京城的小巷中喝着从宫中偷来的琼浆玉液,叫人难免叹一声“物是人非”。

    刚碰到壶口,沈眠却忽然停顿下来。

    顾延之自顾品了一口,说道:“怎么?这酒不够好,入不得殿下的口?”

    沈眠沉默片刻,忽而问道:“你说实话,我是不是有些惹人生厌。”

    “确实。”顾延之仰头灌了一口酒,忽的回身,有些恼火地掐住他白嫩的脸蛋,恨恨地言道:“沈承昕,你是不是没有长心?”

    沈眠拍开他的手,说:“人若无心,还能活吗。”

    顾延之说道:“没心没肺的人往往活得最好。”

    沈眠轻笑一声,颔首道:“这话倒是不错。”

    顾延之见不得他这副消沉的模样,哼道:“我走出禁地去送死时也不见你忧心,如今伤着陆沉的心,你就这样难过?”

    沈眠抬眸看他,说:“你怎知我不忧心。”

    顾延之一愣。

    “你走出禁地,我便心惊胆战无一刻安宁,我整夜整夜睡不安稳,梦里都看到你被利箭穿胸。入宫前,我先去打探你的消息,得知陆沉没有将你擒获才算安下心来,这样,你也能说我不忧心?——可我又凭什么忧心你?让你心灰意冷离去的人,正是我。

    顾延之,你的骄傲不允许你躲藏在枫寻的庇护之下,宁可从死路之中杀出一条生路,而我的骄傲,只是有尊严地活着罢了,你给不了我,陆沉也给不了我,只有离开上京,远离朝堂纷争,等到东宫储君的死讯传遍大晋的每一寸土地时,沈承昕才能够真正地重获新生。”

    顾延之拧起眉,“若只是这种程度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达成。”

    “你的确做得到,但你会吗?有能力做到,和会做,是两码事。”

    顾延之沉默。

    他的确不会。他可以给予少年一切,除了选择去往何处的权利。

    他知道,陆沉也知道,有些人生来便不独独属于某个人,他属于广阔的天地,四海无垠,无人可以束缚他,他随性随心,自由而散漫。沈承昕便是这样的人。

    可这样琉璃似的人,总让人想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不容旁人窥探,更不容许他的眼里有旁人存在。

    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嚣着将这风似的少年永生禁锢,叫他逃不得,也无处可逃。

    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何处。

    他的固执和私心,一直都被这通透的少年看在眼中。

    他问:“那么,你认为无尘会?他初通人事,许多事情还不明白,等他学会了嫉妒有了私心,届时他和我、和陆沉又有什么分别。他不是佛陀,而是血肉之躯,等到他发现自己无法抓紧你的时候,也会和我们一样,会不择手段将你留在身边,无论是用权势,还是地位,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那些都无关紧要。”

    “至少眼下还不是,以后的事,我顾及不到这许多。”

    沈眠掂量了一下酒壶,说:“即便他当真和你所说的一样,只要在我的面前,一世都装得温和清高,我也懒得追究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顾延之道:“你怎能保证他可以装一世。”

    “他是很自律的人。”

    顾延之道:“你认为我不自律?还是陆沉不够自律?”

    “……”沈眠道:“他活了上百年,念了许多年的佛经,在隐忍这方面,总是更擅长一些的。”

    顾延之道:“笑话。倘若他擅长隐忍,又怎会短短时日就着了你的道。”

    “……”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夸赞的。

    沈眠道:“我与他是天注定的缘分。丹青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