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对弈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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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风菊织样的棉裙。

    这套裙是老太太在她十四岁诞辰时送的,迎春冬衣里属这套用料最好最贵,不过在去年冬天领口开了线。

    还好那时司棋还在,她手巧,用纯白的兔毛重新做了副领子,缝在棉裙领口倒像是锦上添花一般。

    司棋……迎春又想到了这个昔日强势泼辣的丫鬟,她怅然低头,摸了摸顺滑柔软的兔毛。

    “夫人等等,我再把压箱底的那副红珊瑚流苏凤钗拿出来。”绣橘说道,迎春的思绪随即被引开。

    等到打扮完毕,迎春看向镜中,轻轻抚着耳边的珍珠叹道:“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来我原本的模样了。”

    镜中女子肌肤本就莹润,在红色珊瑚、乳白珍珠的映衬下更显姿容秀美,小脸紧致光滑得似能掐出水儿,细眉是两弯初春嫩柳叶,最不一样的是那双眼睛,又圆又亮,比从前有神采一万倍。

    如果说从前在园子里的迎春会泯然于众姐妹之中,那么现在她即便是站在风华绝代的顶级美人身后,也能被一眼挑出来。

    “夫人得了这么一位如意郎君,出嫁后吃的用的又都好,自然与从前不同,说脱胎换骨都不为过的。”绣橘在她耳根旁夸道。

    镜前迎春看着那兔毛领子出神时,绣橘就知道她想司棋了。自家姑娘重情重义,绣橘也为司棋姐姐欣慰,但她更知道,眼前可不是叫迎春提起司棋的好时机。

    果然,听绣橘这么一说,迎春又满脑子都是傅恒了:“你、你少说些这种话,万一叫春和听见怎么办?”

    绣橘一面笑嘻嘻应下,一面推她出了房门。

    迎春顺着檐下的走廊在院内慢慢走着,欣赏与霜雪争锋的绿意。

    她一直谨小慎微,从前富察府又没什么山青水秀的光景,因此嫁进来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想要去府里更远处走走。

    反正是在府中,迎春与绣橘两人也并不担心迷路,只信步向前走。不知拐过几个弯时,一片茂林跃然眼前,石子路的尽头有座小亭,上书“子通”二字,亭内桌边坐着一人,正是傅恒。

    “你怎知我在这里?”傅恒早就听见迎春二人的脚步,等她们走到身前时发问。

    迎春诚实道:“我不是来找您的……”

    傅恒神情没有变化,一旁的绣橘可尴尬死了,她紧张地盯着脚尖,心道自家姑娘就是不会说漂亮话,唯愿大人看在她美貌的份上,忍住不要发怒。

    “只是今早起来见院子里景色一新,想出来走走,此处风景秀丽,曲径通幽,我不自觉就走过来了……扰您清静,我们这就走。”

    听绣橘一声比一声厉害的咳嗽,迎春终于后知后觉地提出告辞,傅恒抬眼阻止道:“不必——”

    这时他才看清迎春今日的打扮,从红珊瑚下的流苏到毛茸茸的白领,再到清丽绝俗的棉裙。迎春还傻乎乎立在风口,一双水眸似有几分依赖地望过来,他不由顿了顿,将她拉进亭道:“你既喜欢此处,我们正好在此处对弈。”

    他递给迎春一尊汤婆子,又叫寂宽去取棋盘。迎春还没有在开阔处下过棋,正觉新鲜,便也没有反对,乖乖在亭内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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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迎春执黑,她在棋盘中央落子,心下还在犹豫稍后要不要留一手,让傅恒赢一回。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傅恒不仅能轻松架住她的攻势、伺机反击,他的心思甚至不全在棋盘上——

    摆子时,他目光在迎春身上扫过一遍,忽然道:“这衣裳补过?”

    “是的。”迎春本来正聚精会神地算后面三步如何走,闻言抬起头,“春和如何知道?”

    傅恒嘴角扬起一丝笑:“我以前就是管这个的。”

    大人还管过衣服?迎春更疑惑了。

    傅恒解释道:“做侍卫时,衣裳带补丁、带夹层的都要特别注意,因为里面很容易藏暗器。”

    “我这衣裳只是补个领子,底下什么都没有!”迎春慌忙起身谢罪,“我、我对您绝没有不轨之心!我穿这身只是为了好看,这是老祖宗赏给我的,是我带来的最好看保暖的冬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