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 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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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驴还是病恹恹的,交由韩安儿全天候伺候。m.wenqishuku.cc小小的人隔上一时半会儿就跑出来查看毛驴鼻息,生怕一不注意就没气儿了。就是大半夜睡着睡着也会惊起,披上油布去给毛驴喂豆子,顺便清理船上的积水。

    楚禾也是操碎了心,强掰开驴嘴喂药粉,还给搭了个简易两面帐篷。

    淋了雨的大米一部分蒸熟,和上野菜揉成团子慢慢吃。一部分则贴在锅上煎成锅巴当零嘴吃。

    韩家的菜蔬早就吃完了,现在做饭都是楚禾现拿现做,好在没有人好奇多问。

    晚上六人就靠在船舱里对付着睡,闪电雷声止了又响,卷风缓了又疾,折磨的人寝食难安。

    天气一下子从酷夏跳到凉秋,院内不时漂过几具高度腐臭的尸体,有男有女,更多的是老人。

    下着暴雨,远处却传来浓重的烧焦味,黑烟也穿过雨幕弥散开来。耳畔除了雨声就是偶尔一声炸雷,间或轰隆山塌声。

    不止楚禾他们,泡在水里艰难求生的全镇人都在苦熬。挨饿受冻,身无居处,即使困到极致也睡不着。

    矮树早就被淹没,人们不得不寻找更高更难爬的高树;土砖房成了一堆烂泥,只有零星砖瓦墙还算完整。一堆人手挽手站在墙上以及漂浮的屋顶上,绝望地看着水越爬越高。

    也有不少人家不愿坐以待毙,带着少许口粮,赌命般歇歇停停,游出巷子,寻找地势高的地方。

    搏一搏,自家说不定还能留几口人,家族才能继续绵延下去。

    虽然还没出巷子就折损了三人。

    更多的人则自欺欺人地想着明日一早雨会停,睁着眼睛不分昼夜的紧抱树干。宁愿忍受着风吹雨打也不愿像周围的亲朋邻居般,遭受着病痛折磨,泡在水里昏睡过去,然后身体变得和雨水一般冰凉。

    每天都会有人从高处落下。明明睡前精神还好,最后却连告别的话都说不了,听见动静望去时只能看到越漂越远的身影。

    明明只是被几颗冰雹砸了几下,连疼痛都未感受到,更别说头昏发热。可为什么人好端端的身子就僵了?

    明明之前水面还离自己很远,可刚睁眼,下一瞬浪头扑来,孩子连同家当一齐被卷入急流中。急忙伸手想抓住,可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浪,哪还有孩子的身影?

    连哭都无法好好哭,眼睛长时间进水,红肿蛰痛,强睁视物已是勉强。只能凄厉地嘶声大吼,仇怨地质问身侧家人为何不看好孩子。

    有人痛惜,有人惋惜。

    惋惜那老不死带着家里唯一的一张油布被洪水卷跑,这是自己男人好不容易抢来的。惋惜前边的几户人怎么还没死,自己还要等多久才能挤上去,低处洪水已经漫到脚边了。

    病死的屡见不鲜,饿死的比比皆是。

    没有油布的人家米面全部被泡湿,饿了就挖出一坨黏糊糊的米团面团,放进碗里。捂住碗口往天上一接,雨水就顺着手缝流满碗里,搅拌搅拌就倒进嘴里,这就是一整天的伙食。

    更惨的人家只能吃树叶,喝雨水。可惜原本茂盛的树枝被狂风如同折秸秆般吹断,幸存枝干上的叶子残破稀疏,早被冰雹打得稀烂。

    抢不到叶子,好吃些的树皮也被人扒了个干净。

    那就喝雨水吧,起码肚子是鼓胀的。

    这种时候,即使同胞兄弟都不会轻易借粮。

    所有人就这么等着熬着,一批批人死了,一批批人占上空处,又一批批人眼巴巴等着高处的人腾出位置。

    可能是死的人够多了,也可能天水泻尽,雨终有停歇的那天。

    从刚开始蚂蚁般黑压压地坠在树枝上,到现在的稀疏几人分散地伏在树冠。

    活着的人不足十之三四。

    *

    “小了!雨......小了!”迟钝地发觉雨变小了,有人嘴巴艰难张合,虚弱又激动地重复叫着。其余人这才后知后觉,麻木地强睁眼睛,看清后又急切地爬起来跟着呼喊。

    “神仙终于显灵了!雨要停了!”

    所有人就地跪着磕头,依旧虔诚地祈告还愿。

    暴雨,大雨,到淅淅沥沥的小雨。人们咳嗽着,面色涨红,打着摆子挣扎着动动麻痹无力的腿脚,争先恐后地往下爬。争着挤着,最终纷纷跌落进水,庇护他们多日的树枝再也支撑不住,断裂下坠到水里。

    亲人在旁的还能相互搭把手,捞起从脚下冲过来的木椽,慢慢抱住木头顺着水漂。家人或死尽或失散的,就只能一个人面对蹲身垂手就能碰到的水面。

    被紧紧绑在树上的孩童仿佛才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举目皆是茫茫水面,大声呼喊爹娘却无果。这才反应过来,爹娘几日前早就被人挤下树,卷在水里冲得不知所踪。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紧抓树枝惊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