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家的并不知道女儿在忸怩什么，不过因为先前提到了赖嬷嬷，她就突然想起这月又到了赖嬷嬷的生辰，几家人都是世代相识，细攀起来还有些姻亲关系，到了日子再拜访倒显得生疏。

    于是林之孝家的干脆差使车夫拐了个弯，带着红玉直接去了赖大家里。

    赖大、赖升、林之孝、单大良、吴新登，这些人虽只是伺候人又归在贱籍里的奴才，可作为奴才他们比一般的大户人家还要富贵阔气许多。

    就赖大家来说，光伺候他们一家子的仆妇就有十来对，前年赖大又买下了宅子周围的百多亩地修了个花园，并添置了许多人口来照顾园子。

    和赖大家一比红玉一家就显得十分穷酸小气，但她家的''穷酸小院''也有十七间半的屋子亦有三对仆妇做日常的收拾打理。

    两人在赖大家门口下了车，走旁边角门进去，红玉跟着母亲进到赖嬷嬷房里，在老人家跟前说了几句吉祥话凑着逗了会儿趣就被放出来玩了。

    她上次来赖家时赖家的园子还没有修好，这次出了屋就干脆在园里逛起来。

    整个园子修得十分齐整宽阔，泉石林木、花竹鱼虾归置得意趣十足，红玉刚刚去过贾府算是见过了大场面的人，可也还是在这园中见着了一些叫她觉得十分惊人的重宇别院、楼阁庭轩。

    绕了莫约有两盏茶的功夫，红玉才算是把园子逛完又走回到了赖宅的大门口，此时恰巧一辆马车在角门处刹住了脚，一个瘦皮猴一样的男孩儿掀开车帘，对坐在马车辕子上的小丫头说道，“你在这挡着我怎么下去？”

    小丫头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听到男孩的话上半身吃力地扒拉着车沿，脚丫小心翼翼的够着地，然后把自己放了下来，下车之后她又把放在车辕上的下马凳够下来，放在地上摆好。

    男孩皱着眉头，对小丫头慢吞吞的动作以及地上的凳子十分不悦的样子，“你怎么这么笨，没见人家家的下人都是跪在地上拿自己当马凳的么？看一眼就知道的规矩，还要人提点，我白带你出去这么一遭。”

    小丫头抬脸看着男孩，口中喏喏说了些什么。

    “怎么还不会，要我拿鞭子抽你你才知道听得懂学得会不成？”

    远远的，红玉见那小丫头低头抬袖在脸上抹了一下，而后搬开了下马凳自己跪趴在地上。

    那丫头个子小，跪趴在地上也是小小的一个团子，男孩个子不算大，想从马车上下来必须得用跳的，可他要真跳下来非得把小丫头的脊梁骨踩折了不可。

    “赖皮猴！”红玉气汹汹地跑出去。

    赖大儿子被红玉这一吼吓得脚下一滑，忒楞一下跌坐在车辕上，两人小时候没少为乱七八糟的小事打架，赖大儿子八战九输，因此眼睛一见红玉脑子就立马拉响了警报，外强中干地大叫道，"你干嘛！"

    红玉把地上的小丫头拉起来，小丫头脸上沾着灰，被眼泪打湿了粘成黑一道白一道的棱，她将小丫头护在身后，对着赖大儿子骂道，“你可真不要脸！欺负人家小姑娘！”

    见红玉没动手的意思赖大儿子的气势立马又回来了，“谁欺负她了？我这是在教她规矩！”

    “你自己懂几个规矩敢在这教人？”红玉气都没喘一下地回他。

    "我怎么就不懂？"赖大儿子已经从车上下来，见红玉个头居然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立马双手叉腰挺直了胸脯硬生生把自己拽长半厘米来。

    红玉都用不着想该怎么挤兑赖大儿子，随手拈了一句道，“可我听芸哥儿说你在学塾里天天被先生揍呢，不是因为规矩不好么？难道是因为背不住老师布置的课业？”

    赖大儿子涨红了脸，“他才背不住课业天天被先生揍呢！”

    "这么说，你是因为规矩不好被先生揍的，"红玉反问他，“那你怎么敢教别人规矩的？”

    赖大儿子想说自己懂规矩，可一旦这么说了就好像是在承认自己脑子不好背不住东西来似的，于是只能认了红玉的话咬牙道，“所以我叫她跟我一起送我娘去府里当差，让她也见见世面，看看那些大族名宦之家是什么样的规矩。”

    “什么？"红玉看到什么恶心东西似的一脸嫌恶，"你让这小丫头跟着去看娘是怎么样给人当奴婢的，好让她回来当奴婢伺候你？”

    好好的一句话，叫红玉复述一遍就显得赖大儿子十分不是个人，赖大儿子知道自己说不过红玉那一口伶牙俐齿，于是拉扯出赖嬷嬷来说道，“什么伺候我，这小妮子是奶奶过寿时我要送给奶奶的，学规矩也是为了让她伺候奶奶去，你别在这胡说八道。”

    “原来是这样，”红玉脸上的表情顿时松快了，看向赖大儿子的目光也立即透出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味道，“我娘平时常夸你孝顺来着，我从前还不十分信，今儿我亲眼见着算是必须得信了，只是这小丫头既然是送给赖奶奶的，干嘛不叫赖奶奶自己□□，奶奶自己□□出来不得最顺心顺手的么。”

    赖大儿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