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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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狠狠地憋着笑,看得意的红玉从被子里伸出两条胳膊来软软地环上她的脖子,她感觉到只要自己随便抖落抖落就能把这两条胳膊抖落下去,可她没有。
于是被她圈住的自得变成了得寸进尺,被伤员特权加持的得寸进尺变成了一道主谓清晰的指令,“你帮我吹吹。”
王熙凤看着这被蜜蜂蛰得奇形怪状的脑袋不知道该跟哪下嘴。
“我被蛰得好疼。”红玉委屈地申诉。
伤员是有特权的,王熙凤只能遵从了病号的指令轻柔地吹了吹红玉的脸颊。
“这里。”红玉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王熙凤在鼻里闷闷地笑了一声,闭上眼睛轻轻地碰了碰她所指的位置。
这是两人的嘴唇发生的第二次触碰。
这触碰当然是非常礼貌的,你来我忘之间很好地维持着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该有的矜持,可不知道是她们中的谁先发现门窗床幔早识趣地隔绝了所有目光,发现这天大地大的世界里原来只有她们两个,发现她们原来可以肆无忌惮地贴近,可以不管不顾地相拥,而后一尺一寸地倾诉想念。
想念,她们发现她们彼此都对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饱含着无限的想念。
那些无法直叙的情意想要靠近的渴望早已经在她们的心里堆积成遮蔽天日的海啸,这海啸狠狠地冲击在她们的灵魂上,将她们冲击得撞在一起,让她们得以在这相撞里相互触碰互相知晓,互相描摹另一个灵魂的形状,互相丈量属于自己另外一片沃土。
即使喝完了一整碗的甜滋滋的汤药,红玉还是染上了风寒,只是她染得甘之如饴。
她觉得就是因为蜜蜂蛰出的旧痛和风寒添上的新伤把她变成了一个病西施,才会引得王熙凤再难以把持,引得她那样热烈又缠绵地吻她,红玉暗叹自己蠢笨,毕竟是红楼的世界,她怎么就没有早些想到在这里林妹妹那样‘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模样才是王道。
见红玉生病王熙凤叫太医来看了开了药,便不准她再跟着忙活,给她放大假叫她在屋里歇着。
红玉挨住即刻跳下床找镜子来照的冲动,坐在床上靠着引枕表演西施该有的病态,直到又喝了一轮药王熙凤又出去忙事情才从床上跳下来去找镜子欣赏自己的可怜可爱。
她要将这个叫王熙凤难以把持的自己永远铭记。
红玉心里的快活被镜子里倒映出的人影吓成一声惊叫,她根本无法相信镜子里那个架在她脖子上的多边形异物竟然是她的脑袋,而一想象这块异物为了演绎撒娇卖痴将会在表面挤压出怎样骇人的形变就吓得她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平儿听到屋里的惊叫进来,见红玉竟然站在镜子面前哭到浑身颤抖,以为她是被自己脸被蛰出的模样吓着了忙上去安慰道,“刚刚太医不是说了脸上消了肿就好了,几天的事可不值当这样哭的,这模样也没你以为的那样糟也就是看着有些好笑些罢了。”
听了平儿这安慰,红玉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
她用双手遮住脸,脑内无法自控地轮播起自己用这样一张怪异的脸挤压出来的无比痴呆的娇憨,回忆起王熙凤在落下亲吻之前的’就义‘一样的闭眼,想象到今后两人在回忆起她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时她都会顶着这样一个异物一样的脑袋。
红玉悔恨得青了肠子,悔恨得直骂自己蠢才。
被蜜蜂蛰了就应该老老实实地等着消肿,生了病就应该老老实实养病,想勾引人就应该先照照镜子,而不是只顾着将病号两个字写在旗帜上大挥特挥,秉持着我弱我有理的终极原则肆无忌惮地要求。
此刻的红玉根本没法用这张脸面对王熙凤,翻箱倒柜地着了一顶兜帽溜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