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天降祥瑞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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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长公主后她不忍了》 

    “通直郎官虽不大,却是太子侍从,加上苏家以冯河父亲相挟,冯河求助无门,硬生生把自己逼疯了。”柴冬自顾自说完,这才想起方才好像有人说了句话,便看过去。

    姜回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如骤降冷雪,没有一丝情绪。

    “我说,冯河因这些事,就疯了么?”

    摇晃的灯笼透过她身后光秃的枝条,笼下婆娑斑影,姜回立在拉长的光影中,幂篱被风吹折一角,似乎下一刻便可以窥见下面遮掩的容颜,却又无情落下。

    “他疯了,便可毫无负疚的做出终日沉湎,只等天降救世主。”

    姜回冷道:“当真是不愧才名。”

    这还不够吗?柴冬呐呐的愣在那。

    名落孙山,本以为他人之才胜过他,纵使悲伤也是心服,谁知,却是科举黑暗,学子投机钻营,本该无须置喙的“公平”二字,却是笑话一场。

    “一次考不成便考十次,他人求不得便求己,纵使不能争一个公道,也算不辜负自己那一肚子的书本。”绥喜见不得柴冬那样的眼光质疑公主,当即出声道。

    “苏家能买通他人替考,也无法一次次剔了他人功名,再不济,便寻个官大的入赘。”

    她声音清脆团喜,像是幼稚孩童在凭一己之力与人争执,纵使看着滑稽可笑,却有着一股不输人的勇敢。

    当初威胁冯河那人,因他家世不显,又落第不中,便是百般轻蔑,可倘若冯河高中了呢?

    倘若冯河高中三甲,甚至高中状元。

    纵使苏家身后是太子殿下,一个庸碌平平、年过半百仍是六品小官,和一个炙手可热、前途无量的新科状元,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弃驹保卒。

    柴冬像是拨开云雾,从受气悲伤的泥坑里爬出来,才陡然惊觉,冯河的做法好像确实不妥。

    他为何不化冤屈为动力,发奋科考呢?诚然改变这坑泥潭无法浊清,但他仍可以改变自己不是吗?

    角落中,一道削瘦无形的身躯慢慢从墙边滑落,凌乱打结的发丝遮住大半张脸,眼泪无声流入鬓发。

    一截枯枝被手压断,清脆声脆突兀响在街巷,惊动了不远处的几人。

    姜回眼眸微动,忽然笑一声:“冯河,你,是在装疯。”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想到冯河这么做的原由,姜回只说了四个字。

    “作茧自缚。”

    “装疯?”柴冬惊道,“姑娘何出此言,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想不开去装疯?”

    冯河掩面而涕,囫囵不清的低语,饱含沧桑与痛苦。

    “我自诩饱读诗书,却救不了我娘,更因我之故老父身死。”

    “尺有长短,人亦如此。我不过凡夫俗子,又有何力抗衡,我该认命!”

    “既然认命,又何必做出这一副悲凄自怜的模样。”姜回低眸,街巷窄门前的灯光隔绝在她身后,照不进眼底分毫,只留下幽深渗骨的凉。

    “徒惹人笑话。”

    冯河好像被人扔进深不见底的冰窟,冻的牙津发颤,黑夜将他混沌的淹没,却又因那一丝隐约透出来的微光,而挣扎。

    可他不是绝处逢生的大人物,他只是阴暗里仰视洞口的蝼蚁,卑微的、见不得光的缩在潮穴,负疚和骤然击垮他的平凡在那光中牢牢浇注了铁水。

    他爬不出去。却又愤恨着、不甘自己数年苦读只配沦为他人口中愚蠢、不知变通的足下之石。

    悬梁刺股、一心读书不以左道为途的难道反成了错?

    是、他平庸、平凡、并不起眼。

    可试问天下学子,天才又有几人?

    平者,才是天地之道。

    官宦商贾,哪个不以民奉养,却反过来视民为踏路之石,这还不够,他们还要嫌憎这石肮脏、丑陋。

    被经年雨打日晒,是这石无有沟壑,不通曲营,活该一生脏朴暗沉。

    荒谬。

    可要天地以正,尊卑倒悬,何其艰难。

    冯河怕了,他怯了。

    可这些话、日夜在他耳边哭嚎,他得不到解脱,只能缩在“疯子”的壳子里,苟延残喘。

    “是啊。”他低低笑着,眼泪却再也流不出。

    “我冯河。”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一下一下,枯瘦的指节几乎不成手的形状,好似要化作刀、剑、利刃,直挺挺的扎进心口。

    好叫那绵绵钻入骨髓的疼痛平息。

    “就是个笑话。”

    眼见他陷入自怨自艾中无可自拔,姜回眉间微蹙,冷冷打断他,神色之中郑重又审视:“冯河,你如何判定今夜之后必会退水。”

    仿佛一盆冷水,湿淋淋的从头浇遍全身,瞬间击退了脑海里混沌不堪的哀郁,他有些发怔的抬起头,就对上姜回那双黑不见底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