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高楼塌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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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臻茫然又无措。

    一声唤,唤出了陷入回忆中的季姝。

    小贩挑着担、推着车,已经开始了吆喝。

    整个世界又喧闹、活泼了起来。

    她顿了顿,推开了那扇积了薄灰的门:“这是我租的院子,这段时间,你先住这儿,里头的东西都齐全着。”

    总不能真把他逮捕了,那总得给他找出地方下脚。

    自父亲死后,这件青瓦屋就只有她一人住着,不大,前边有一个正正方方的院子,院子东边有两墙高的樟树一棵,虽然算不上雅致,但也宽敞、安静。

    “那小姝……”

    “我这段时间住三班的巡逻房内。”季姝自然地答,“你需要找我的话,可以找人去府衙传句话。”

    傅臻一怔。

    “如今住在那儿的,只有我一人,真有急事的话,你也能亲自过来,只是,我不一定恰好在。”季姝拎起扫把,将门口处的落叶都清扫到一旁,从井中打了一桶水。

    傅臻站在院子中央,双手半举在身前,想要做些什么,却无从下手。

    季姝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里屋,先将窗子都打开通风,又洗干净手,从橱窗里掏出一床晒洗过的棉花被,这淡蓝色的缎面上还绣着青绿梅子。

    她想了想,还是亲自掸了掸被子,然后铺在了榻上。

    等铺好床,季姝在枕边留下了半吊铜钱,走出屋子,却见傅臻在墙角边夹着煤炭。

    铁夹上的煤炭只剩下小半块,剩下的半块化成碎片落在地上,他手足无措,白衣上有一片黑,比脸颊上那道碳墨淡一些。

                                                    “我……想烧水。”

    “你渴了?”季姝想着,要不要带他去买碗冷饮。

    “不是。”傅臻轻轻摇摇头,望向她的眼神专注而纯粹,“我记得,你喜欢喝热水。”

    季姝一愣,幼时的她被父亲教导着,认为井水不干净,必须烧开后才喝,这个习惯被左邻右舍背后指点说她浪费炭火,非要学大户人家的做派,但她的确坚持到了如今。

    而傅臻还记得。

    “你放着,我来吧。”季姝就要上前,想要去接过那铁夹。

    傅臻又摇了摇头,更坚决,更肯定,他道:“小姝,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没有风声,没有小贩恰好经过,没有孩童哭闹,他就这样地说,字字清晰。

    “那个傅家小少爷在八年前,就该消失不见了。活到现在的傅臻,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画师。”

    “藏在清音楼,是我自己选择的,只有在风流之所,才没有人,去问你的过去和父母。”

    季姝彻彻底底呆滞在原地,她没想到,傅臻会如此坦荡地说出这一切。

    傅臻笑了,明明面色是这样苍白,明明身躯是如此单薄,但他的笑却肆意而艳丽。

    “季姝,记得傅家,记得傅臻的,只有你了。”

    八年前,傅家因私自开矿,采金银铸币,被先帝下令责问,全家落狱,三月后,卷宗已明,男子无论年岁全部处死,女子入贱籍。

    富过半城的傅家,一日之间,血流半城。

    “可……”季姝握紧了拳。

    “小姝,罪和罚,我都认了。”傅臻又笑了笑,他像是精疲力尽,“至少活着,当日未来得及谢你,不知今时今日说,是否还来得及?”

    他在说感谢。

    他感谢季姝救了他,给了他苟延残喘的机会。

    问题有了答案,但为什么,她不高兴呢?

    季姝不知道。

    “这里应该收拾好了,我还要去府衙报道,韵娘的事,我会继续调查,我先走了。”

    季姝语无伦次,像是落荒而逃。

    傅臻久久站立,注视着那远去的背影,回忆也涌上了他的心头,刮起的却是血和雨。

    身后,风又起,满地荒叶被卷起。

    正如那个秋日。

    那个秋日,他失去了所有亲人。

    傅臻父亲一辈的三人都斗得厉害,老爷子要隔岸观火,却又忍不住表示出对他这个小孙子的喜爱。

    送钱请山匪绑架傅臻的,是他的三叔,傅臻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的。

    可最后,劝他想方设法逃走的,也是他的三叔。

    是三叔告诉他:“那捕头的闺女和你关系好,你想想办法,让她帮你逃出去……傅臻,勉强活着比死更难,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傅臻闭上了眼。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并不陌生,有些熟悉,他刚熟悉的。

    “傅臻,我们再去一次金源坊,就现在。”

    季姝跑了一路,气息还有些不稳,但她的眸子亮晶晶的。

    “韵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