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

    在说到‘生物’时，凉意爬上后脊。

    怎么回事，难道他不是‘人’吗？

    米迦有一瞬间怀疑他另有所指，然而瑞吉用那双灰色的双眸注视着眼前的提问者，就像原始人观察野兽，人类打量猿猴，然后露出了一名长辈的和蔼微笑。

    ...

    旧世界的科学家是在1993年从一种无毒无害的小虫子身上首次发现基因编码调控蛋白质，至于核苷酸、RNA、多肽链，它们的发现还要更早，与之相对的平替术语是一个没提。

    当前的知识水平，先不论当中有多少定义方面的误区，撑死了理论方面的水平也就是到旧世界的千禧年以前。

    波尔·瑞吉，纵然在听众眼中称得上天才科学家，他的失败也可以预见，米迦有种怅然若失的失望。

    这就好像导师说要宣布一个好消息，结果到了实验室才发现，眼前的超级显微镜能将细胞放大到人头大小，但是里面同时有线粒体、叶绿体、癌细胞、噬菌体这些乱七八糟的干扰因素。

    然后导师宣称，经过多次对照试验，他发现线粒体和叶绿体是人体细胞中制造能量的主要结构，现在就想来听听你的意见。

    现在这名白袍学者跃进点，直接排除了那些杂七杂八，咬定人体细胞制造能量的场所就是线粒体，问题到了细胞质基质的作用，有氧呼吸的三阶段，蛋白质的四级结构。

    没准再过几年，他们将会发现自己身上的每颗细胞都有违常理，在观测时发生量子力学坍缩，无限增殖细胞呈现出与正常细胞一致的形态变化规律，而在不观测时它们肆意生长，填满不被人注视的每个角落，与不可回收垃圾一同沾染尘垢。

    槽点太多了，从‘灵核’中提取基因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按理来说应该是一种致命的胆结石，顶多就是些无关紧要的胆固醇、钙盐和胆色素，为什么能被当作一种器官？

    这就好像一座提前翻看过答案的扫描仪在旁观某些自以为是的大聪明学生，和大伙滔滔不绝地宣传他蒙答案的技巧，声称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天才，将会极大地改变社会制度，将权利从宣扬迷信的教会手中夺回来，还给那些真正高瞻远瞩的先知与智者。

    绝无可能。

    嵌合人就是本星原住民，即使这颗星球上的几亿‘人口’真的是从外星来的，这和重建新世界的计划有什么冲突？

    无论是从哪里来的，结果都已经摆在了那里，过程固然波澜壮阔，但结果才是检验历史的唯一真理。

    “不好意思啊，小孩求知欲比较强，语气冲了点。”

    戴莉兹对于瑞吉的宣讲内容颇感兴趣，留下来和他交谈了会。

    “没事，他问的事情，说实话，”瑞吉借着惯性将演讲稿的底面对齐，然后将它们收进文件袋，向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看去：“我有时也很想知道。”

    米迦从演讲现场走出来，呼吸着外边的陌生空气，努力平息住了疑似遭受降智打击产生的挫败感。

    不只是审判原罪，他还要让这世界的愚昧子民们亲眼目睹一回什么是高等文明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