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关上的玻璃窗隔音效果极佳，把外界大自然的喧嚣全部排除在外。几乎只是在夜里关上窗，白天当然是开着，以免外面人招呼里面人的声音没听到。

    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白天经历的细节又一件件浮现出来，弗兰基留意到另一件事。

    在介绍那些神像时，海姆斯只说明了神祇的代号，却没有说明神的名字。

    就像任何一次地方导游带游客参观文化馆一样，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神充其量只是信徒们精神的依托，所以只是讲述了祂的管辖范围和身份象征，没有去花时间描述神的具体出身及姓名籍贯，后者往往无关紧要，只会令无神论的旁听者产生厌倦之意。

    还是说，“神”就只是一种信仰的聚合体，没有具体的指代人物？

    不如先回到那个一开始的问题上，什么样的生物会被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敬称为神？是长着可怖的外观，体型硕大，予人以强烈压迫的不可名状之物，是掌握极权，垄断真理与艺术，却为时代留下深远影响，造就先进社会的哲人王，还是悬壶济世，法力无边，能救人于水火之中的得道高人？

    “埃斯库拉庇乌斯“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他细细地思索着往日，试图从捋直的脑沟中翻出线索，身体各处细枝末节的知觉已然离思绪远去，纯黑的视域中，少量意识操纵着脑组织的活动。

    人，或者说生物，之所以会做梦，是因为在睡眠过程中，大脑的神经元会保持活动，不同区域的神经元随即激活与放电，它们的组合产生了梦境的内容：

    对白天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学习的知识和存储的记忆进行整理、巩固；生物也会借由梦境来表达它们潜意识中被压抑的情感、欲求、恐惧和冲突。

    但是，圣徒不会有这方面的困扰。

    趁着夜间休息，弗兰基得以腾出时间来重新捋捋天使留下的情报。

    这颗星球的现实对于弗兰基而言更像是VR游戏，此界的灵魂是一串生命数据，来时的故乡地球才能算是现实。

    现在的他们，相当于穿过重重结界场与力场的限制，以夺舍的方式实现自身的降临。选择半入眠还是深睡状态，这取决于他们的神经系统需要放松多长时间。

    盖亚星是他登陆的第一颗系外类地行星，改造它的办法有三种。

    一是意识移植，借由脆弱生命或者信徒献祭的方式在已有生物体上实现复活。夺舍后的圣徒不能随意调整自身形态的变化，但是可以用比寻常生物更为灵活的方式控制灵魂的清醒与否。

    二是投影，以形似纸面渗透的方式在【真实视域】制造逼真幻象，从而影响现实，当前仅限于天使、天启四骑士才能实现。

    三建立在前两者的基础上，有了一定数量的天使降临，在地面上建立威权，通过审判之眼的神力，软硬兼施，令原住民最终为天外来客的威权所折服。

    其实他那天应该试试‘审判’狂化魔兽的，尽管主要目标是针对犯下原罪的嵌合人，但有时人和动物的分界也很模糊，何况他那天看见的石獐兽看起来就很有智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在数以千万计的信仰之触面前，即使国家级别的力场也会出现巨大的豁口，山崩海啸面前即使最坚固的城墙也难以支撑。

    这时候，即使是尚未降临此界的圣徒也能轻而易举地制造高维投影，距离这一星球的攻陷也就不远了。

    弗兰基深知现在的他还远远比不上已有深厚实力基础的天启骑士，但是他已有的情报持有量和知识水平会随着他身体年龄的增长而逐次堆垒，在不过分威胁脑容量的基础上充分发挥超常的记忆力与应变力，从而不至于挤爆大脑。

    不论怎么说，没有梦的夜晚，终究还是太无聊了。

    好在他还能像这样在睡眠层次之间保持脑神经有意识地活动，不至于因为失眠在月光下来回踱步，然后上演一出记承天寺夜游。

    弗兰基就这么清醒地思考着，直至天使虚无缥缈的声音从脑皮层中层叠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