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开会时，陨火曾经提到过比赛场地的事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www.susuwx.com”

    奥斯汀娜的语气显得有些意外：

    “你报纸都没怎么看，看书倒是很勤。”

    “你这样想，这个国家维护君主和反对君主的人发生了暴力冲突，”

    轻柔的女声时高时低，像夜晚浅海中游弋的鱼群，抑或潜行中的密探遭遇侦察兵，不得已隐匿行踪；过了一会，待不可察知的隐患远去，额外视野中的黑暗似乎变成了一张波动不止的幕布，她才重新接上话：

    “我忘了你应该不止四岁，那就说维新保皇党和民主革命党，最近边境的流血事故导致很多民间人士怀疑是潘二世的治理能力出了问题，议会和内阁管理不力，再加上他对荷鲁斯城主放过狠话，所以全国上下都很紧张。”

    “莫尔周边国家的政局影响到了方方面面，包括体育赛事。”

    说着，她的语气轻婉了几分：

    “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能看见内海吗？”

    “窗子朝西，只能看见小涓流和周围的别墅。”

    “哦，那样也没事。”

    对面停顿了一会，发出宛若在丝绒布当中爬行的窸窣响动：

    “如果我告诉你，今晚可能会有远程制导武器从与你窗口相反的方向飞过来，你还能睡着吗？”

    “...你人在哪？”

    米迦从床上弹了起来。奥斯汀娜的视线似乎潜伏在黑暗中，但是间或透出一丝耀眼的光线。

    “哦，这事无关紧要。”她说：

    “我怀疑我说了些多余的废话，你还是先睡下吧。”

    米迦不做回复，过了一会，透过窗子上的倒影，他看见右眼幽暗的蓝光已然消失，对方终止了通讯，而他的左眼画面仍是一团黑。

    一小时还远没有结束。

    他得知了天使未作明确说明的部分，像考生在作答时意外推导出一条定律：

    视域共享一旦开始，无法由被观察者结束，只能由观察者取消。按照目前总结的现象，自己主动发出通讯接收别人的音画，左眼亮；别人发出通讯接收自己的音画，右眼亮。

    ‘终止’可以是口头念出，也可以是脑电波默念，且眼中微芒若非有心人从近处细看很难发现，万一露馅了还可以用巫师族祖传的透视眼蒙混过去。

    双方都能从自身眼睛的微小变化得知是在主动观察别人还是被其他人观察，这不仅是个视频通话工具，也是个平等公正的监察系统。

    他尚未得知奥斯汀娜是否还有留意到他仍在‘注视’着她的视野，或许如她所说，已经无关紧要了，关不关摄像头都是他的事，反正一片黑魆魆静悄悄，没啥好看的。

    但奥斯汀娜为什么要提醒他留意‘晚上’？

    她现在在的那个地方，从若有若无的回音听来，应该是在室内，为什么没看见灯？

    想起那纯黑幕布中一闪而过的光亮，‘美德’奥斯汀娜话里有话，翻译成人话，就是今晚别睡，大的要来了。

    而现在，他有机会试验这个‘视域共享’的仿真度具体有多逼真的机会了。

    食指与中指合拢，按向太阳穴，谛听再度发动，与之一并变得更为清晰的还有左眼的视野，尝试用意识放大眼前透出隐隐泛光的画面。

    那不该说是纯黑，而是由类似面纱一样的物质层层过滤产生的画面。而现在，透过小孔，越过一层层‘遮罩’，向着朦胧明亮处试探，直至抵达视觉极限。

    他看见了许多色块，还有...恍若超新星爆发、太阳耀斑闪烁，几乎是毫无预兆地，眼前被近乎要刺穿巩膜的强光占满。

    他在那一瞬间充分地理解了为何白到极致就是黑，起码在零点一秒多一点的瞬时闪烁后，用眼过度症状已然出现，双眼干涩阵痛，内膜水分迅速蒸发，在那一瞬间他怀疑看见了太阳。

    那是一种极致的白，耀眼到一切活物都会因此瞬间蒸发，同时它似乎还是个有生命的物体，正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状态摆动着一片片金光灿灿的鳞片，每一片鳞片都是一面高过屋顶的镜子，当中有一瞬间映照出了一道人影，但也仅仅是人影，随后就只剩下视野里无限的白。

    但是单纯的发光体还不足以产生这么强烈的精神冲击力，以至于他的反应力出现了显著的迟缓，后知后觉才发现奥斯汀娜‘消失’了，这种震撼人心的光辉甚至穿透眼皮直接作用于晶状体，眼球出现了宛若裂痕一般的疼痛，昭告着再这样放任下去可能会面临视网膜脱落的风险。有一瞬间他冒出了想以摘除疼痛源头的方式终止它的念头，但迟来的危险预感将他惊醒。

    米迦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用力攥紧抽搐的十指才勉强抑制住了自残的念想。

    像翻阅一页页纸那样迅速回忆着防御法术，左右手掐诀，不断变幻着手势，直至眼前无法以约定暗号掐断的强光闪烁中浮现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