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中的王府看上去破败不堪，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和火光染红了半个天空。夕阳下，曾经的琼楼玉宇如今只剩下尺椽瓦片。

    “安王！还不束手就擒！”

    将士把整个王府团团围住，冷漠地将跑出来的人扔了回去。

    整个王府，将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女帝的将士拿着传国谕令，扬言说安王偷窃，有谋逆之罪，又查出他私下藏有暗卫骑兵，罪名坐实，下旨满门抄斩。

    火光映红了白楚安苍白的脸，常年久病缠身，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男子身着白衣，姣好的容貌，没有死亡来临的恐惧。安静典雅，温润如玉，于火光中伫立，站在院里，听得那番话，唇边扯出一抹冷笑。

    白楚安双手负于身后，眼神温柔地看着绕过了柱子向他走来的男人。目光落在楼夜手中的长剑上，片刻后，裂出一抹似解脱似眷恋的笑容。

    楼夜蹙眉看着白楚安的笑容，手指颤抖，须臾，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把石桌上的药端给了白楚安。“王爷。”

    黑色的汤药映射出白楚安疲倦的面容，哪怕如今身陷重围，他也依旧是这样一副置身事外莫不关己的态度。

    白楚安借过了楼夜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会疼吗？”

    楼夜沉默片刻，哄骗道：“不疼。”

    白楚安直愣愣地望着楼夜的这一双眼睛，他喜欢这样的一双眼睛，很纯粹，爱与不爱，楼夜的这一双眼睛早就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白楚安展颜，“那就好。”

    楼夜沉默不语，放下收好的剑缓缓拿出来，握在手中。

    白楚安笑着问道：“你会好好活下去吧？”

    楼夜不言，只是将剑往白楚安面前近了一分。

    剑身刺目，白楚安展开双臂。他不想楼夜为难，纵然楼夜也不会为难。

    “抱歉，王爷，各有所命。”

    “我的任务就是亲手杀了你。”

    话落的刹那，白楚安便被一抹剧痛席卷了全身。

    雪染白衣。

    楼夜沉默着抽走了长剑，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打湿了整个衣衫，白楚安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他依旧在笑着。

    他还是有些不甘。

    不甘心楼夜从未对他有一丝私情。

    不甘心自己这一辈子忍气吞声却换来这样的一个下场。

    白楚安回想这一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安稳过，他为了自己残余的幸福苟且偷生了大半辈子，不敢与那个人为敌，如今想来，活的真是窝囊。

    白楚安苦笑着闭上眼睛，这辈子太苦了，或许他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楼夜慌乱地上前一步却依旧稳稳当当接住了他。“王爷。”

    他的声音难得有些颤抖。

    白楚安自嘲一声，“楼夜，你的任务完成了。”从今以后我也没有能力再护着你半分。

    他所谓的安稳人生，算是到此结束。

    伤口血流不止，白楚安躺在楼夜的怀里，静静地等着自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的那一刻。

    他从未知道过楼夜的真心。

    只是，如今将死却能躺在最重要的人怀里，也算不枉他苟且这一回。

    他一直都知道楼夜在自己身边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他谋逆的证据，拿走谕令，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杀了吧。

    女帝好手段啊，居然让楼夜亲手斩断他所有的念想。

    火光越烧越旺，房屋倒塌。

    不知道何时飘来一朵乌云，须臾便下了一场大雨，熄灭了所有的火光，将地上的血迹全部冲刷干净。

    楼夜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怀里的尸体已经冰冷，雨水落在脸上，他竟然感受到了一抹温热，却很快变成了冰凉。

    他好像失去了很珍贵的东西。

    楼夜起身，抱紧了怀里的尸体。他要把白楚安葬在他自己为自己挖的坟墓里。

    “王爷，您一路走好。”

    楼夜，定不会让您在黄泉路上感到孤单。

    手起剑落。

    一剑封喉。

    血染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