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郡了。估计明儿个陛下您午睡起来就能收到太子殿下的信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今儿看皇后的脸色也不太好，想必她也是担心凌风。朕这几天身子总是不太舒坦，这心里也跟着胡思乱想，老是想着要是没让凌风去平乱就好了。这种流民作乱，让老二那两个孩子去锻炼锻炼就行，哪用得着凌风亲自去。”

    吕公公笑着安慰道：“太子殿下亲自带兵您该更放心才是。墉王爷不是说了嘛，他那两个儿子加起来也不及太子殿下，而且殿下临走前不是向您和皇后娘娘保证过，除夕之前定能回来。”

    吕公公看着元帝褪去龙袍，身着寝衣倚靠在枕头上，微微垂眼叹息着，心里不禁一阵感慨。他与元帝一起长大，元帝一开口他便能猜到几分心意。自亓凌风从武康启程后，每日都会有信报传回，可偏偏今日却迟迟没能收到亓凌风行踪的奏报，元帝自然是担忧。

    曾经那个叫嚣四方奠定大齐基业版图的少年君王，也终究逃不过英雄迟暮。

    “眼下恐怕跟南风的边境又要不太平了。朕近来听说顺帝对占卜之术是越来越痴迷，每日早朝前要先宣司天台，真是荒唐。去年在百草堂，我与他曾订下盟约，在位之际两国绝不兵戈相见。”元帝说起政事，面色更加阴郁，“要不是这个盟约，这真是一个兼并南风的好时机！可惜啊……”

    说起政事，吕公公不便插                                                嘴，元帝笑了一声，摆摆手让吕公公退了出去。

    元帝也并非杞人忧天，除去父子之间的那一点心灵感应，元帝感觉自己的身子也在案牍劳形中一天天地垮下去。

    元帝本盘算着等凌风回来，就让他监国，自己也好休息几天。可自从亓凌风一行出发后，元帝却是夜夜难眠。虽说喝了安神药后能睡着了，可他却夜夜梦见先帝和亓凌风，以至于神思忧虑身心俱疲。

    凤坤宫里，高皇后也是几乎夜夜无眠。

    水云看着高皇后坐在床边愣神，便打开香炉，添了一勺安神香，连着一碗牛乳燕窝，端进了内室。

    “娘娘，时辰不早了，该安寝了。您不是一直觉得安神香的味道不好闻，这是药局新调制的，比之前的配方多加了一味薰衣草，闻着更清透些。”

    “还有这牛乳燕窝，吃了也可安神。奴婢见您宴席上都没怎么吃东西，用一些再睡吧。”

    高皇后正倚着床边出神，听到水云说话吓了一跳，捂着胸口说：“算了，一点胃口也没有，你们拿去吃了吧。这安神香能安神，却解不了心愁，去换成檀香吧，我看会书再睡。”

    高皇后从床头拿起一本经书，诵读了起来。

    一连几日，大齐宫中竟还是没有凌风的消息传来。墉王长子泸王亓凌云担忧亓凌风，自荐领兵，寻着亓凌风的踪迹一路南下。

    得到的消息竟是凌风在北庭山一带遭遇埋伏，中箭身亡，尸首跌落悬崖，遍寻无果。

    腊月二十九，元帝站在养元殿门前，怔怔地望着皇宫内外一片白雪皑皑，不觉间雪落满头。

    吕公公拿了狐裘大氅出来，正要给元帝披上，重重宫阙间，一声丧钟回荡不绝。

    元帝身子一颤，慌忙扶住了吕公公。

    “这…这是……”元帝数着丧钟敲响的次数，忽然感觉一股血气涌入脑中，眼前一阵眩晕。

    元帝靠在吕公公身上，喘着粗气努力睁开眼睛，恍惚之中，亓凌云的身影正快步上了养元殿前的台阶。

    “凌云，凌风呢？”元帝拉住亓凌云的袖口，直勾勾地瞪着眼睛。

    亓凌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着说道：“陛下……殿下在北庭山一带遭遇埋伏，中箭…身亡了……”

    元帝抓着亓凌云的双手一松，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他抬眼往亓凌云身后看去，想看看是否有亓凌风的棺柩，可亓凌云身后白雪覆盖的院中，空空如也。

    “那凌风现在在何处……”

    亓凌云低头不敢看向元帝，哽咽道：“殿下中箭后跌落悬崖，尸身……遍寻无果。”

    元帝听闻噩耗，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吕公公和凌云连忙喊来太医，养元殿瞬时乱成一团。

    高皇后听闻亓凌风的死讯，又听宫人禀报了元帝病重的消息，忍着心里的剧痛，跌跌撞撞地赶到养元殿时，养元殿里里外外已经跪了一地的宫人与医官，吕公公正踉踉跄跄地从正殿走出来。

    “吕公公，陛下怎么样了？”

    吕公公目视前方，两行泪抖落下来，声音也跟着颤抖：“陛下……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