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无法共情的悲伤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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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珊的祸福之眼和她难圆的破镜》 

    苏珊按照神父给的地址到了艾伦的家,才发现竟然和上次莎萨和小丹妮尔的房子在同一片贫民区。艾伦的家与左邻右舍挤在一起,窗户黑洞洞的,门楣低矮,看上去像一张沮丧的脸。

    苏珊站在门前,心情有些沉重。她以前听艾伦说过,他没有母亲,是做铁路工人的父亲一个人辛苦把他养大……但他的父亲却突然去世了。苏珊对这样的悲剧感到无措,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正陷在悲剧中的艾伦……要是带阿尔文一起来就好了,她一向来很擅长做这种事情,还能很自然地知道,这种时候对方最需要什么……

    就在她这样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自里面打开。艾伦就站在门内,眼神呆滞,嘴唇皲裂,脸上的伤仍有淤痕,一个星期不见,他变得更瘦弱憔悴了。

    “……格林小姐?”他那双黑漆漆的,较往常愈发深沉的眼睛望着苏珊,并没有因她突然的到来显出惊讶。

    “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苏珊说话,不自觉地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你还好吗?”

    艾伦的眼眶一红,快速移开视线,如在遮掩一道伤口。

    “勉强可以……”他此时说着换了口气,侧开身子让苏珊进来,“请进来坐吧。”

    苏珊跟着艾伦进到房子内中,一楼的空间幽暗狭小,没铺地砖,仅有一张靠在灶台柱子边的旧餐桌,和两把风格差别很大的木椅子,是屋里所有的家具。除此以外,还有镐头、铁锹、锤子一类铁路工人的工具,和一些应该是葬礼上用过的蜡烛、已经枯萎的百合花被堆在墙角。整间屋子里,那种沉闷的、死亡的味道至今仍未散开。

    艾伦请苏珊坐到其中一把吱呀作响的椅子上,自己转身去为她准备茶水,“您是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事情的?”

    “我从神学院过来。”苏珊说:“你的老师告诉我……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了,他也很为你的状况担忧。

    “是古博勒神父,”艾伦低声说:“他是个好人……”

    苏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他,“我能知道是怎么发生的吗?”

    艾伦手上的动作定了定,然后说:“我父亲,上周干活的时候跌了一跤,摔破了脑袋,就是金币先生出现在广场的那天。”艾伦勉力保持着声音的冷静去陈述这个事实,但苏珊能感觉到,他的每句话间,都是极端克制的感情,“那天我从广场回来,还有些兴高采烈。邻居的鲍里斯太太慌慌张张从我家里跑出来,一看见我就说‘谢天谢地,你总算回来了’……她那时候见鬼了的表情,你看一眼就能看明白,一定是发生了最糟糕的事情……可我那时候只是呆呆的,被领到我父亲的床前,他的头上摔了一个大洞,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太行了……”

    他一直背对着苏珊,讲述着当时发生的事情,语调里的哽咽愈发明显,直至彻底被潮湿的眼泪淹没,“可就算是这样,他半夜弥留的时候,还说要出去工作……他还说要去工作!……他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想去米斯特大教堂……因为我得到了这个机会,我们却没有钱……是我害死了他……”

    艾伦此刻终于表现得像他原本的年纪,像一个伤心又自责的孩子,擦着眼泪,呜呜地哭个不停……

    苏珊望着他瘦弱自尊的背影,心下既震惊又难过,她也为自己没办法共感艾伦的悲伤,深深地感到了愧疚和自责,她只能快速地摸出身上的一块手帕给艾伦,坐在旁边,低着头,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等艾伦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把茶端给她时,她望着他,张了张口,说:“我很抱歉。”

    艾伦还红着眼睛,此时怔了怔,却略微地笑了,“您有什么可抱歉的,这又不是您的过错。”

    “我——”苏珊咬了咬下唇,此时问他:“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问完又突然想到,“……铁路公司,有负起相应的责任和赔偿吗?”

    艾伦于是告诉她,父亲出事的那天晚上,公司派来过一个负责人和一个医生,要他签署一份五百克朗的赔偿协议,条件是,他父亲的事情不许见报,他以后也不能再为这件事追诉公司。艾伦签了,因为那个医生当时告诉他父亲并不会死,他需要这笔钱支付之后的医疗费用……说起这些,艾伦却并                                                没有哭,只是他的脸色变得冰冷,漆黑的眼睛里迸发出仇恨与屈辱的闪光。

    五百克朗……苏珊回想起上午铁路公司董事长爱德华·卡特尔在布道台上的演讲……五百克朗,可以买一张有损于自己形象的照片,也可以换一条他口中“猪猡”的“贱命”。

    苏珊这时候把从口袋里的五百克朗拿出来,递给艾伦,“这是我从铁路公司董事长那里敲诈来的钱,给你。”

    艾伦相当惊讶地望着她,但是没有接。

    苏珊于是直接把钱按到他的手里,认认真真地和他说:“钱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