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既无情我便休》 

    郑佳佳问：“不同意，那二哥怎么办？即便你们舍得二哥，将来呢？我们不肯答应，姚五郎如何会善罢甘休？之前……的事情，你们也不是不清楚啊。”

    郑夫人泪如雨下，一个劲儿地抹眼泪：“难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郑佳佳之前又惊又怕，这会儿倒是冷静了许多，沉声说道：“娘，我们应该往好处想，姚家五郎后院的丫鬟虽然多，但并没有妾室，他说好了是要纳我为妾，而我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就是良妾，也不能随意处置了去。再说了，姚家是侯府，有了姚家做靠山，我们郑家只会蒸蒸日上，不是吗？”

    这话却并非真心实意。

    大周律法的确有良妾不通奴仆，不能随意发卖处置的条例，但若是家主主母真的要弄了妾室，顶多传出去对名声不好，也并不会有实质性的惩罚。而且律法里所说的良妾，往往是指夫人为子嗣计，主动替夫君求娶而来的清白人家的妾室。姚志高没有娶妻，就先冒出个妾室来，回头正妻过门，就是把她打发了，旁人都不会说什么。

    再则，哪怕郑佳佳在姚志高院子里站稳了脚跟，也没什么用，姚志高就是个庶子，目前姚家当家的是他爹，将来是他长兄，他能说得上几句话？更何况他院子里的妾？

    其实，依着郑家的家世，便是给侯府嫡长子做个良妾，那也是够格的，也只有在家主或者嫡长子面前，郑家才有可能得两分脸面。

    只是郑佳佳这番话，明显是安慰之语。

    见女儿这样懂事，郑夫人只觉得心如刀绞，又是心乱如麻。这时候她抬眼，看到站在后面沉思的温惜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连忙拉着女儿的手，疾步走到温惜惜面前，未语泪先流。

    “惜惜丫头，伯娘知道有些话不应该开口……可是现在，伯娘实在没有办法啊，伯娘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女儿，怎舍得让她去那狼虎之地去？”郑夫人抹了一把眼泪，“惜惜，你与佳佳的关系那么好，你也是舍不得她受苦的是吗？你……你是温家女，只要你开口，姚家一定不敢这么做的，是不是？”

    郑佳佳大吃一惊，拉开自己亲娘：“娘，你在说什么啊？旁人不知惜惜的事情，可你已经知道了啊！惜惜与温家哪里有什么关系，她是何家女，温家对于她来说，只有一个姓氏而已。”

    其实京都这边，几乎都要忘了温家还有温惜惜这么个女儿，知道陵安城事情的也不多。郑家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他们与陵安城那边联系紧密，郑家二房的几个小子那阵子刚好往返京都与陵安城的缘故。

    郑夫人急急说：“只要有这个姓氏，只要温惜惜肯说出这个姓氏，姚家一定不会如何的。”

    姚家与温家是姻亲，而且虽说温家不是勋爵，但却是百年世家，当初先帝要封赏温家爵位，是温老太爷自己不要的。钟鸣鼎食之家，有时候比姚家那个没落勋爵，要好得多。

    郑佳佳还要再说，温惜惜按住她的手，冲郑夫人说道：“佳佳是我的好友，我绝不会放任不管。请夫人替我安排一辆马车，我回院子收拾一番便出门。”

    “惜惜你……”郑佳佳惊讶不已，拉住温惜惜的手，“惜惜，你犯不着如此。”

    温惜惜笑道：“以前我不屑于名利声望，现在才知从前太天真了，若没有这个姓氏，今日我与你们一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友人落入虎口之中，所以我该庆幸，不是吗？”

    郑佳佳哭着抱住她：“惜惜，我不想让你为难。”

    她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从前在陵安城，她与旁人一样，以为温惜惜是陵安城水川县人，是温家出了不知多少服的旁支，最高的身份就是何家养女了。后来知道她原来就是京都温家女，却不知为何竟被送往陵安城何家抚养。虽不知内情，但见温惜惜不肯提及自己的身世，便明白温惜惜与温家，肯定有根本无法化解的隔阂。

    这样的情况，她除了将温惜惜当做何                                                家女，便没有别的想法了。让温惜惜去求温家人？想也不该想，她娘提都不该提！

    “不为难，我不是去求温家。”

    温惜惜没有去温家，带上薄柿与杏仁，直接去了桂兆王府。递上拜帖等了不足两刻钟，便见着一个小丫鬟出来相迎。

    见只是个小丫鬟，薄柿立刻变了脸色，忧心忡忡看着自家姑娘。之前桂兆老王妃的态度极好，赐赏的时候是命自己身边的大嬷嬷前去，现在姑娘亲自登门，若是老王妃愿意礼遇，便不让大嬷嬷出来相迎，也该是个有头脸的丫鬟，可面前这丫鬟脸庞的稚嫩就能看出，她不过是个王府最粗使的小丫鬟。

    温惜惜也不在意，微笑着点头：“有劳姐姐了。”

    等进了王府，一路上连下人都不怎么得见，但是温惜惜能感觉到暗处的观察。

    一路到了老王妃的院子，只让她在偏厅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