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克劳拉控制不住自己胡乱的思绪，她有很多话想质问卡尔，真正站在卡尔面前后又说不出口。

    “下午好，克劳拉。”卡尔却很平静，亦如他们以往的每一次见面。

    克劳拉深呼吸，做完基本的待客礼仪，为卡尔斟上茶后，才轻轻开口，“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想问一句——我们现在还能够解除婚约吗？”

    卡尔只是回答：“很抱歉。”

    “艾洛薇说得没错，我没有能力反抗任何人，德文希家无依无靠，空有着伯爵的头衔。而现在这份头衔，唯一的领地也随时可能会被国王收回——一旦我拒绝这门婚事。”

    克劳拉也很平静，事实上她已经的愤怒伤心难过已经在昨天发泄过了，现在的她已经认清了事实。

    她拦下卡尔的反驳，“包括你的诅咒，我也从艾洛薇那里听说了，所以你最开始选择我并不仅仅因为我有可能解除诅咒，更在于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能为你和艾洛薇打掩护吧。”

    卡尔坦白，“洛薇并不想订婚，我给不了她想要的。阿方索大主教告诉我，神明会指引我遇到破除诅咒之人，而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个人是你，克劳拉，并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陛下的介入是一场意外，我发誓，一开始我并没有这层意思。”

    “所以现在有了？”克劳拉反问。

    卡尔沉默了，良久，他说：“抱歉，我很爱洛薇，她不愿意和我订婚，我自责痛苦了很久，一度以为是诅咒的原因让她厌弃我，所以我急于解除诅咒。很抱歉伤害到你，克劳拉。”

    克劳拉有些难受，不是为了卡尔，而是为了自己，她想或许自己是爱卡尔的，毕竟卡尔绅士、优秀又富有，愿意倾听她说话，送她喜欢的礼物。她一直憧憬着与卡尔婚后的生活。

    也或许她并不爱卡尔，她爱的只是假象，只是她想象中的卡尔。

    所以真相暴露后，克劳拉发现她并没想象中那么痛苦，也许早在知道所有剧情时，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克劳拉认真地看向卡尔，“听说你能读心，你能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卡尔却摇头，“我听不到，克劳拉，你的负面情绪太少了，一点小事就能开心很久。哪怕现在，你也只是有一些难过。你不憎恨我吗？不厌恶我和艾洛薇吗？”

    为什么不愤怒，为什么不用恶毒的话攻击他，卡尔不明白，若是克劳拉表现得如此，他反而好受一些，这是他应得的。

    小茶桌上的花瓶里，摆放着仆人今早上采摘的白玫瑰，才刚刚盛开，花瓣上还挂着露珠。

    克劳拉望着这些花出神，忽然说道：“卡尔，我曾经很喜欢你。见到我和伊登的每一个人，都会很快将注意力转到伊登身上，他是哥哥是伯爵，容貌也更出色，没有人不爱他。”

    “但是你那天来时，说想要和我订婚，自始至终，你只看到了我一个人。”

    卡尔想说些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克劳拉继续说着：“所以哪怕我有些害怕你的脸，我还是答应了婚约。抛开你欺骗我的事，你确实是很好的人，绅士有风度，耐心又包容，学识渊博，谈吐文雅。”

    “我随口提的小事你都能记在心上，我喜欢吃什么，爱做些什么，有些连伊登都记不住。那本炼金术奥秘，你找了很久吧，谢谢你卡尔。”

    “只是接下来，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或许我应该更爱自己一些。安德鲁殿下，希望您和艾洛薇最后能够幸福。”

    克劳拉神情很真挚，她确实并不憎恨卡尔。事已至此，想办法解除婚约，回到伯爵领，远离王都的是非才是要紧的事。

    安德鲁却忽然痛苦地捂住脸，吓了克劳拉一跳，连忙起身察看他的情况，王子要是在伯爵府出了状况，那本就艰难的处境，可就雪上加霜了。

    见安德鲁疼得手臂青筋暴起，克劳拉有些犹豫是应该关心，还是干脆冷眼旁观，毕竟他们现在只是空有名头的未婚关系。

    幸好，安德鲁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有些颤抖地将面具摘下，克劳拉震惊地发现他脸上的脓包全都消失了，只余下一些红痕。

    安德鲁的容貌乍一看很像温斯顿公爵，又比他更年轻。除了一双标志性的灰眸，其他五官并不像国王，或许更像他的母亲玛丽王后。

    “虽然早听说王子您英俊绝伦，但不得不说，您比我想象中更好看。”虽然比不过伊登，克劳拉有些好奇艳冠王都的玛丽王后到底有多好看了。

    安德鲁也从克劳拉眼睛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脸恢复原本的光滑，短暂地震惊后他很快冷静下来，重新戴上面具，

    “谢谢你克劳拉，但是还请你不要将我恢复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洛薇。”

    克劳拉奇怪他为什么不告诉艾洛薇，这不是赢回艾洛薇的心的最好时刻吗？难道他害怕国王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