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荠花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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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闻渊接过小厮递来的凉水,径直浇在脸上。m.chunfengwenxue.cc

    寒浸浸的水珠顺着微微发烫的脸颊滑落至脖颈,再往更深处流去。

    他终于清醒过来。

    但那股莫名的邪火却仍未被浇灭。

    他揉着发痒的耳垂,直到泛出病态的红。

    送完醒酒汤的苍筤见了,忙道:“世子仔细莫要伤着自己。”

    戚闻渊道:“夫人可睡下了?”

    苍筤道:“织雨姑娘给夫人喂了些醒酒汤,现如今已歇下了。”

    戚闻渊沉吟片刻:“去取一床被褥来,我今晚回水华居歇。”

    “世子?”苍筤颇为意外,自从婚后,世子可是再也没有回过水华居了。

    莫不是方才夫人在游廊上的举动惹怒了世子?

    戚闻渊不答,借着庭院中的月光,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行至熏风院院门那株海棠树下时,却是又停下了脚步。

    “世子?”

    戚闻渊叹了口气,若是他就这样离开,只怕府上都要认为是他与珈宁之间有了矛盾。

    珈宁远嫁来侯府本就不易,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失控而让珈宁的处境变得更差。

    “罢了。”他转身往盥室走去。

    等到戚闻渊回到卧房,已是又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

    床榻之上的珈宁已然沉沉睡去。

    他爬上床榻,掌心不小心擦过珈宁的手臂。

    温热的。

    他的手却不愿移开。

    却见珈宁翻了个身,徒留一个裹在锦被中的背影给思绪翻涌的戚闻渊。

    戚闻渊对着珈宁的背影,无声道了句:“抱歉。”

    他方才竟然想偷吻她白净的手臂。

    实在是……

    成何体统!

    -

    三月初三这日,戚闻渊照旧是不到卯时便起了。

    屋外有风拂过,枝叶间的占风铎响起“叮啷”的声音。

    鸟雀似乎是不想惊了女主人的好眠,如今正安安静静地栖在枝头。

    于戚闻渊,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哪知他从盥室出来,便见着在主屋廊下守夜的织雨与摇风已不见踪影。

    担心是珈宁出了什么事情,他思索片刻,还是调转脚步,往主屋去了。

    绕过屏风,便见往日里总会歇至巳时之后的珈宁,如今正睡眼惺忪地斜靠在床榻上。

    那床大红色的鸳鸯锦被半盖在她身上。

    珈宁见着一身绛紫官袍的戚闻渊,道:“你来了。”

    她刚被织雨从睡梦中拽出来,如今喉中黏糊得厉害,一开口就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戚闻渊左手捏了捏掌心,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珈宁此时还不太清醒,只见她慢悠悠地转过头去,眼巴巴地望着织雨。

    戚闻渊不解。

    却见织雨变戏法似地从袖中摸出一枝白瓣黄蕊的小花。

    一支上有七八朵,俱都是小小的,不甚起眼,不似珈宁平日里簪在发间或插在瓷瓶中的那些娇艳秾丽的花卉。

    戚闻渊更是不解了:“夫人这是何意?”

    珈宁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又坐直了身子,对着戚闻渊招招手,柔声道:“弯腰。”

    为了穿着舒适,她的寝衣向来会做得宽大些,骤然坐起身来,寝衣的领口便往下滑了些,露出一片皑皑的春波。

    戚闻渊稍侧了侧头,并未如珈宁说的那般俯下身去。

    珈宁又道:“今日是三月三。”

    戚闻渊只觉自己是昏了神,竟是从珈宁起起伏伏的语调中,听出了一分欲说还休的委屈。

    他终究还是弯下腰去。

    双眼却是死死盯着锦被上的鸳鸯,不敢分出半分余光往上瞥。

    原来这些鸳鸯的眼睛,用的是金线。

    原来这些鸳鸯的羽翼,用的是藏蓝色的线。

    原来这些鸳鸯……

    头顶忽然掠过了什么。

    只听得珈宁一字一句地说道:“三春戴荠花,桃李羞繁华。①”

    言罢,她推了推戚闻渊,道:“好啦。”

    戚闻渊顺势站起身来,疑惑道:“荠花?”

    织雨帮着珈宁解释:“今日是三月初三,相传是佑圣真君的生辰,在江南一带,这一日无论男女老少,皆需簪戴荠花,讨个好彩头。荠花还名眼亮花,簪荠花也取祈清目之意。”

    珈宁小声补充:“你日日都在看书,眼睛可真是辛苦。”

    原是珈宁家乡的习俗,难怪戚闻渊从未曾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