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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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飞鱼服,气度威严冷峻,已不见初见时的意气风发,恣意洒脱的模样。

    谢宴川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她出宫时,便没有让他跟随,他又是何时出现的呢?

    “若娘娘不弃……可将下官,视为兄长……!今后镇国公府上下,任凭娘娘差遣。”

    嗓音沉稳坚实得像悬崖峭壁上长年累月在风吹雨打下巍然挺立的岩石。

    可“兄长”二字他咬字极重,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要与什么诀别。

    他跟了她很久,盯了她一路。

    素日里打扮得光鲜亮丽,从不允许在外面有任何失礼失仪之处的小娘子,此时却蓬头垢面,脸蛋冻得发紫,肩上时不时有积雪滑落,好不可怜。

    然他不敢轻易走向她,因为她自卑又自傲,坚韧又脆弱,他怕自己会伤到她,可她……居然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花如绣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能感觉到一道坚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时,她泪眼朦胧地放下了金簪,迷茫地回:“谢阿兄。”

    *

    “阿绣,你在想什么?”谢晏川立在她旁边的桃花树下。

    阿绣回神,却又怔神。

    谢晏川笑得灿烂,眼底落满漫天桃花。

    才片刻时间,他便熟稔地喊她阿绣,若非重来一世,她肯定会将他当作登徒子,先打一顿再说。

    阿绣笑得明艳:“谢四公子,上巳安康。”

    愿你这世长命百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谢晏川眼神清澈的望了她好一会,不明白她为何又眼眶泛起水痕,忙道:“他们准备行洗沐礼,你……你行过洗沐礼了吗?”

    极珍重,极小心翼翼地问。

    洗沐礼意在驱散晦气,赐予新一年福气,这两世来,她都没行过此礼。

    摇了摇头,她笑得纯良,“谢四公子,你是在邀请我吗?”

    谢晏川登时脸红,“可以吗?”

    “好呀。”花如绣笑。

    谢晏川杏眸璀璨,“你等我去折个柳枝。”

    “好。”

    满林子皆是桃树,阿绣看着谢宴川飞速跑远,余光里见到个金冠玄衣的人影。

    阿绣转头望去。

    那人站在一簇桃枝旁,身姿挺拔端正,一身森冷威严、不怒自威的气度,竟将满林艳丽花光都压了下去。

    这便是帝王威仪。

    一阵春风,宽大袖袍轻轻拂动,花瓣轻盈飘落,细细碎碎,拂过他如玉般肌肤,落在他肩头。

    若非重来一世,她定会夸上几句,花中仙子都不为过。可这仙子,眼神冷冽,澎湃着杀意。

    只是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温润和煦,春风明媚。

    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径直略过她,落在远处一群行洗沐礼的少年少女身上。

    花如绣不动声色地回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狠狠攫住,痛得浑身颤栗。

    萧天凌年十七登基,方今天下,无人不知其温厚贤仁,可只有她知道,他面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则果决狠戾,阴暗深沉。

    其母乃小小知县之女,死于宫斗,而他也因此降为郡王,十二岁时流放边疆,靠着军功恢复亲王封号。

    在五王之乱中,他作壁上观,不站队各方势力,在他们斗得你死我活的最后关头,他率领十万大军,打着“肃清叛贼”名号,重回帝都,名正言顺登上帝位。

    沾染鲜血的荆棘之路上,有一蓝衣女子,唤郁音,一直在暗中相助他。在他登上帝位后,本要立她为后,可朝中局势不稳,叛党犹在,各路潘王拥兵自重,太后时时觊觎皇位,而他为了护郁音,让自己成了众矢之地。

    可惜上一世,自己也是在死前才明白。

    在那之前,她固执地靠近他,爱慕他,替他挡下风雨,然而总归是镜花水月,徒劳一场罢了。

    她捂上心头,隐下绵绵痛楚,直到身后之人离去,她才敢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