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隔壁船舱的少年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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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圆月浮于水面,与倒影相接,一人一船,与其相衬,微不足道。
长风阵阵,吹得清俊少年未被完全束起的发丝飞扬,衣袂翻飞,耳边是水浪打在船身的拍击声。
他静静立于窗前,聆听一切声音,心也跟着平静宽广。
虽然父亲并不喜欢家中曾经营过的船运生意,但他幼时却极喜欢跟着祖父上船,被祖父背在肩上,也是这般看着河面夜色,述说着行船时的种种要诀。
他仍记得祖父沧桑有力的嗓音,以及夜风打在身上舒爽的凉意,这是在岸上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若连船都上不得,是万万管不得船运生意的,任你如何精明,也免不得受骗。善泅者,方能掌船。”两鬓斑白的祖父朗声笑着同他说话的模样,犹在眼前。
今日表弟的质问,旁人的不解,在此刻,他于心中答道:“不善民生者,何以为官?”
施政一方,当泽被万民。
他的所知,他的阅历,还太过浅薄,比起继续科举,更应当增长见闻,否则策论写得再好,也不过是空中阁楼,空谈而已。
明月高悬在上,船中人不过十七八岁,他的身姿在风中虽显单薄,可目光如炬,明锐有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隔壁的舱房都静了下来。
想来药已见效,那位小娘子应当好了许多,可怜一家老弱,盼望她们沿途平安些。
清俊少年的眉眼微松,似乎也在为她们的舒心而高兴。
不过,这几日也该为表弟多布置些课业了,清俊少年暗自想到。
免得他真的闲来无事,招惹人家一路的平稳。
一墙之隔。
陈括苍正把饴糖放入碗中的热水里,使劲搅拌,饴糖杂质稍多一些,逐渐融化后,原本清澈的水变得泛黄,碗底还有些渣。
其实如今也有绵白如雪的白糖,还有成块如矿石的糖霜,但价格都昂贵些,船上采买了点,可都被锁起来,夜里守厨房的下人可没有钥匙,更不敢做主换钱。可要是去找管事的,半夜里把人喊醒,就为了点不救命的糖,免不得惹人嫌。
好在陈括苍包袱里放了些饴糖,泡了水,喝起来也是一样的,都能补气力。
他好不容易搅匀,岑娘子接手过去,一勺一勺的喂给元娘。
不是元娘拿乔,她吃了药虽然不再吐了,人也稍稍缓过劲,可前边吐得太厉害,腿子还在打颤,手都是抖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就连靠在枕头上,身体都不自觉往下滑。
被喂着喝半碗糖水,元娘看着有气力了些,她泪眼汪汪地握住王婆婆和岑娘子的手,“阿娘阿奶,我好多了,应当是药丸子见效了,你们辛苦了一日,夜里好好睡,别陪着我了。”
王婆婆板着脸拍开元娘瘦弱的手腕,发出清脆的声响,可力道较平日小得多,轻飘飘的,跟被云朵打了似的,并不疼。
“小孩子家家,管大人的事做什么?睡你的觉去。”
惨遭王婆婆无情镇压的元娘只好委屈挂嘴,乖乖听话躺下,然后视线落在也在榻前守候的陈括苍身上,伸出手把他头上梳得整齐的两个小苞苞给揉乱,绑头发的带子歪七扭八,如此她才心满意足,弯着眼睛,“犀郎今日很乖嘛。”
陈括苍顶着七八岁小儿的生嫩小脸,面无表情的被阿姐欺负。
可他也没走,看着元娘打了个哈欠,迷蒙睡下,才被王婆婆赶去床榻。
夜里,他好几次坐起,偷偷张耳去听阿姐的动静,见她睡得香甜,才算安心。
一夜无梦。
陈元娘睁眼醒来的时候,恰逢一束金色阳光照射过窗子到脸颊,光照处空中漂浮尘埃清晰可见。她足愣了好几息,脑子才慢慢清醒,从床上坐起,左右伸着懒腰,惊觉自己手脚恢复了些力气,而且也不想吐了。
她往四周张望,屋里没人。
于是,她草草穿上鞋,走到窗前,一把推开,想看看是不是船停了,或是到岸了。
否则她怎么会一点都不晕了,喉咙里想吐的不适感完全消失。
可她错估了海上风浪,刚一支开窗户,又冷又潮的风就猛地打进来,措不及防下她衣衫被吹起,手不自觉挡着眼睛,窗户便落了回去,还重重地震了震。
窗户猛地闭合的声响有些大,似乎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元娘隐约听见有一道清越的男子声音似在问询。
她连忙重新支起窗子,双手攀在窗沿,侧首望去。
即便在船上受了苦,使得面无血色,可她五官长得好,便顿生清水芙蓉的纯净无暇,散乱的发丝和绿绦色的发带被风吹得飘扬。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