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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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卧室落针可闻,窗外雨声渐弱,滴滴答答拍打窗柩。m.mankewenxue.com

    孟绪初哑然:“你生气了?”

    “没有。”江骞说。

    “你生气了。”孟绪初换成陈述句。

    “我没有。”江骞说。

    孟绪初眼里的茫然惊讶藏不住:“你在气什么?”

    江骞依然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我说了没有。”

    一直以来江骞给孟绪初最深的一个印象,就是情绪稳定,极端稳定。

    他刚到孟绪初身边时,孟绪初让他去后院养花,他在花团丛里一待就是半年,那半年间他们几乎没有过一句交谈,孟绪初就像把他遗忘在了那个地方。

    而江骞居然也能耐下性子从未主动往他跟前凑过,只安静沉默地侍弄着满园花草,孟绪初从二楼的露台往下看,总是能看到他在那里,或是浇水或是修剪枝叶。

    哪怕后来他走到了孟绪初身边,朝夕相对,他也很少违拗孟绪初,更不会显露出过分强烈的情绪,像一潭深深沉沉的水,既捉摸不定,又有股深不见底的安稳。

    孟绪初承认,江骞情绪稳定到曾经一度让他感到忌惮。

    但江骞居然生气了。

    居然在找不出任何理由的情况下,对他冷漠地发了脾气,难道就因为一杯浓茶?

    这放在以前简直是天方夜谭。

    孟绪初此刻绝大部分的自控力都用在忍痛上,对上江骞冷淡的嘴角就忽然就无法忍受,觉得莫名其妙,既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气的,也无法理解他拒不承认是为了什么。

    “那你摆什么脸子?”他问。

    江骞就用那双灰蓝的眼珠子盯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活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

    孟绪初气笑了,感觉身体里有血液在在往上涌,脸上身上皮肤都发烫。

    他抄起床头的水杯想喝一口降温,那是早上就放在那里的水,凉得透透的。

    江骞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杯口一歪,晃荡两下,水哗啦啦洒了大半,浇湿他们缠绕的虎口手背,再浸透床单被罩。

    孟绪初惊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江骞:“你发什么疯?”

    他袖口湿了,身上渗着虚汗,极白的皮肤下透出不健康的薄红,嘴唇苍白干涩,是生病到极其糟糕的时候才会有的状态。

    江骞眉头皱得死死的:“你自己看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孟绪初眨眨眼,忽然笑了。

    “那你呢,你在医院那两分钟做了什么你敢告诉我吗?”

    江骞停住了。

    孟绪初其实已经痛得不行了,被忍耐和强行忽视一个月的疼痛,在这一刻争先恐后又绵延不绝地往他身上倾注,让他分不清到底哪里在痛。

    但他强硬地挺起脊背,和江骞交换着冷漠的对峙。

    他料想江骞不会说实话。

    可江骞的眼神越来越浓,越来越热,最后像有火在烧。

    “你在乎他?”江骞说。

    “什、什么?”

    孟绪初像被当头打了一棍,江骞就这么突兀地把话锋转到他从未设想过的地方。

    江骞捏着孟绪初的手腕收紧,眼睛血红血红的,让孟绪初觉得他在后悔没有当场直接气死穆庭樾。

    这个想法太荒谬了,孟绪初不由地颤了一下。

    “你在乎他?”江骞反复地问。

    孟绪初挣脱不了江骞的手掌,便紧紧握拳对抗他的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我没在跟你说这个。”

    “那为什么要提他,他是死是活重要吗?现在这个结果难得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孟绪初简直觉得荒唐得可笑。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他轻哂道:“我想什么你都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那你怎么不想想当时是什么情况,那么多双眼睛全盯着这里,我要是没瞒住呢,要是让他们知道穆庭樾这样是你弄的,他们会对你——”

    “他们想干什么尽管来啊。”

    孟绪初怔住了。

    他没想到江骞会这么说。

    他怔忪地看着江骞,不明白眼前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好赖话都听不明白的文盲王八蛋吗?

    孟绪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胃里一抽一抽地疼,在某个瞬间剧烈地痉挛,他没忍住,闷哼一声弯下腰。

    孟绪初突然塌陷的脊背像一盆凉水,或者冰凉的箭矢,飞速划破空气正中江骞的眉心。

    他恍惚间冷静下来,本能地去扶孟绪初,手掌隔着衣服贴在孟绪初上腹,泄了气般:“我不是这个意思……疼吗?”

    紧绷的空气失去剑拔弩张,依然静得让人心悸,江骞耳边只能听到孟绪初压抑的急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