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榭雨[近水楼台]》 

    自那次去了医院看到她病发模样，楠雨就沉默了很多，每天都握在书房中看书，更多的时间中都是在发呆。

    她这样的状态让谢之熠很担心，无论公司多忙，他都会准时回家，然后在等楠雨睡下后走进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

    这段时间林妈每天都会去医院照顾谢璇，有熟悉的人在身旁，她的状态也在慢慢变好。

    五月末的时候，她主动提出想要回家。

    林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谢之熠，他在电话中沉默了很久。

    回家？她说的那个家还是谢家吗？

    隔天谢之熠去了医院，谢璇记得他，眼中清醒和之前无异。

    “公司忙吗？”

    谢之熠回：“不忙。”

    谢璇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看着不远处被护士照顾着的病人。

    不知是想到什么，她低头轻轻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是不是在怪姑姑？”

    谢之熠不答，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之前有想过，他在想如果不是去赴她的约，谢琮就不会发现也就不会起了坏心思，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母亲也不会离开自己。

    但是在经过后来这些事情后，现实早就给了他答案。

    所以他怪的人只有一个，就是谢琮。

    而他同样也很讨厌自己，两人都想弄死对方。

    “没有。”

    谢璇抬起头看着他，神情柔和，嘴角还噙着不太明显的笑意，说：“有过的吧，最起码在刚开始的时候，应该有想过在那场车祸中死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会这样说因为她自己也曾很多次这样想过，谢家人罪孽深重，为什么在那场车祸中，死去的不是自己，而是那样好的两人。

    就算是在说出死亡这个话题，她脸上的笑依旧不变。

    那双早就看透了这个世间好与坏的眼眸此时无比清醒。

    在这样的目光下，谢之熠做不到隐瞒，他点点头说：“有过，但是很快就你那样想了。”

    谢璇听到他的回答后，仰头看着天上的云彩，再开口时声音飘渺着，“你现在护不住她的。”

    “姑姑！”

    “不用着急打断我。”谢璇依旧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刚才还在的那片云已经被风吹远。

    “我现在很清醒，之熠，让她离开吧。”

    “为什么？”谢之熠问。

    谢璇的视线一下看向他，眼中的温柔全都不在，神情也是无比认真，“你我都了解她，我能明白的道理，你不是不懂，只不过你选择了自欺欺人，对吗？”

    谢之熠的视线并没有闪躲，就算是被人一下看透，他也只是沉了沉眼眸，开口的声音也压低了很多，“我不明白您这话的意思。”

    “你明白的。”谢璇看着他说：“你们都这样的聪明，如果不是在故作装傻，又怎会维持现在看似甜蜜的假象。”

    “不是假象！现在的一切都不是假象！”谢之熠眼底神情松动了，他厉声反驳道。

    “你们喜欢彼此是真，但是这份感情早就走到了你们都无法面对的局面，可你们却还不愿意醒来。”谢璇也沉着眼眸继续对谢之熠说：“如果父亲真的动手，就算现在的谢家是被你握在手中……你能确保自己保护好她吗？”

    “我能，我可以！”

    “你不能。”谢璇摇头否定了他，“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可以，那为什么一直将她囚禁在小院中，而不是让她在你的庇护下过着和之前一样的生活。”

    这个问题后，谢之熠沉默了。

    谢璇继续说：“她有多久没有登台演出了，那样喜欢戏曲的人，之前她对自己要求的训练强度你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呢？除了待在那处你能做到庇护的院子，她有再走远过一点吗？”

    “还有席若和棠映的联系，是不是也断了？”

    “您别说了！”这些字字句句都像是扎在谢之熠心口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把他不愿面对的真相全都割开，鲜血淋漓。

    “之熠，听姑姑一次，让她离开吧。”谢璇看着他耷下的肩，叹息一声。

    谢之熠抬起头，红着眼眸看向谢璇，“可是姑姑，让她离开我做不到。”

    “人活一世有很多事情都很难如愿，但是你们还年轻，留给你们的时间还很多。”

    这句话看似是和谢之熠说的，实则她是在告诉自己是时候放手了，这样是放过自己，也是放过他人。

    说完这些谢璇站起身准备离开，等在不远处的林妈看到后走了过来，谢璇在林妈走近前对谢之熠说了最后一句话，“这个时候放手对你们都好。”

    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谢之熠学着她刚才望着蓝天的动作，努力仰起头堵回眼中的酸涩，努力在心中找理由来反驳她刚才说的种种，但是无论怎样都找不到，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