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惆怅东栏一株雪(5)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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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洲录》 

    城外·竹林

    一滴液体悄然滴落,易雪清感到一点湿润,抬头一看,没有下雨。

    伤口裂了......

    走了一早上,到这时是再也走不动了,她缓了一口气,颓然瘫坐靠在竹子上,四下翻找着伤药......没带出来。

    也怨自己,早上拿着瓶酒就开溜,全然忘了自己现在什么情况,昨天跟她娘就隔了条忘川河啊!

    无奈叹气,只得寻摸出那瓶烈酒,管它有没有用,先是猛灌一口,又是扯下一条衣服布带,死死缠着。没有心魔的加持,这生疼的易雪清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

    她也不敢乱动了,只得靠着闭上双眼浅浅喘着气,不知过了多久,一滴冰凉的液体突然滴到她的脸颊上,混着一丝土腥,随着便是淅淅沥沥的声音从天空落下。

    这次是雨。

    易雪清挣扎着起身,想要寻个避雨的地方。可几乎就在下一刻,头上的雨停了......可声音没停!

    她猛地睁开眼,一抬头,一把青油纸雨伞挡在头顶,而伞下则是裴青云那略显阴沉的一张脸。他低头看着她,神色黯然,似乎有一种难以排解的孤寂之色,眉头微皱,满目沧桑。

    他也累了。

    两个人,一个站在撑伞,一人靠着缓气,半天保持着这个动作,谁都没有动手,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雨停了。

    裴青云收起伞,顺势就坐在易雪清身旁,他没有竹子靠,背挺得笔直。

    “他们都死了。”半响,裴青云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易雪清也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她闭着眼,脑海里又浮现出黑鹰死前对她的痛骂,他们的命去填她的路。

    可令不是她下的,也不是她愿的,最后却统统怨她。

    “所以呢。”她闭着眼睛,淡淡道:“你是来抓我,还是来杀我。”

    “不。”裴青云道:“我只是来问你。”

    “问我什么?”

    裴青云道敛下眼神,眼底只剩一片阴影:“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易雪清淡然一笑:“你好像问过我一次。”她长叹一口气,整张脸浮着一抹淡淡的青色,未痊愈的伤让她现在显得十分疲惫:“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裴叔叔,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娘带我走以后的故事。”

    裴青云肩头微动,默默将伞放的更低了些。“那时你还小,什么也不懂。”

    “不。”易雪清道:“我什么都懂,懂我娘夜半的噩梦,懂我爹始终阴郁的脸色,常常不见人,一回来就唉声叹气,我再小都难受。爷爷倒是对我好,可他对我的好都是基于我父母去外面卖命的前提。我娘生了我后就不能生了,她怕我爹有二心,连我都不顾了,什么江山天下,家门耻辱,又不是她的,偏生为了我爹去干那遗臭万年的事。”

    裴青云沉着脸没有说话,他是她父亲的护卫,也是看着她出生长大的,对这个女孩的印象还停留在割破了手指都要嗷嗷痛哭一场的程度,要父亲,要母亲,要爷爷抱。他一直是觉得少主会有儿子的,她只需娇养长大,为了复业联姻,待老教主重夺江山做她尊贵的长公主便好。

    那时他也年少,只觉少主夫人人中龙凤,篡位的狗的后代是个五谷不勤的废物,江山迟早是能重回正统的。哪里会能想到,夫人叛逃,少主自尽,教主失了儿子,而在此之前,少主的两个哥哥皆已为大业牺牲,教主一夜苍老。为安抚人心,不得已将穆楚辞这个连姓都不给的私生子立了少主,一面又苦苦寻找少主仅剩的血脉。

    怎料时过境迁,底下之人已成枯骨,昔日同门好友渐行渐远,脸上的沟壑满是风化的沧桑挥之不去,教主垂垂老矣对复位的渴望却越发执着,而曾经的娇小姐十余年再见长成了一副离经叛道的倔样子,打得断,弯不来。

    而背后,则是初步掌权,虎视眈眈欲除她而后快的穆楚辞。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什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裴青云苦涩着干笑两声,他将伞插在易雪清旁边,自己则索性往后一躺,也不顾浇了雨的泥土有多泥泞,闭着双眼听着易雪清的事。

    易雪清也不管他,靠着竹子抬头望向天际,东边,那是浮洲的方向:“我娘带我走,不,逃的时候。我八岁,那时你们来追,让晨云落拦了,我跟我娘染了一身血上的船。

    我从出来,到船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船晃得很,我晕晕乎乎吐了睡,睡了吐。我娘她安慰我,一会就到了,到了就好了。结果海浪比船到的快,我吓傻了,怎么被救的都不知道,等我有意识了,已经在岛上了,我娘也被折磨的够呛,但还是在我开口说出那个楚字时卯足了劲给我一耳光。她说,我叫易雪清。”

    易雪清微微停顿,又念了一遍:“我叫易雪清。反正从那以后,这世上就没有楚雪清了,刚上岛时,她不断安慰我,我爹要不了多久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