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四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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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信安》 

    萧舟野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次回到慧明寺,他隐约能察觉,这个槐恩与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不过,他无缘再见那时的和尚了。

    “元初圣僧已经圆寂了。”

    萧舟野听见新任方丈的话,心中怅然。

    “不过,圣僧叮嘱老衲将此物交给萧王。”和尚呈上锦盒:“说这里面有萧王想要的答案。”

    萧舟野微眯眼:“他怎知我会来?”

    方丈不语,只是摇头。

    萧舟野接过,还以为里面是什么法器,然而一打开,锦盒中只有一块不成形的槐木,像是被人用蛮力从槐树上强行抠下。

    “没拿错?”萧舟野狐疑。

    “圣僧特意嘱托之物,我们自是不敢随意对待,此物已封存在藏经阁顶层半年有余,听闻萧王来此,我才吩咐人取了下来。”

    萧舟野好生端详了一番,心中虽有疑虑,但人已去,他也无从得知,于是收下锦盒,又去祭拜了元初圣僧,启程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慧明寺,落脚驿站那夜,萧舟野陷入了一段诡谲却又真实的梦境之中。

    梦中延武帝仍旧发起了宫变,但国号未改大黎,还是南越。不同于现实,梦中延武帝没有向北讨伐北晋,而是向南扩疆,吞并了赵国,改国号为大魏。

    梦中自己还只是束发之年时随军出征,意外在蜀州受了重伤,他靠着槐树奄奄一息,望着树林遮掩下的苍茫天际,光线流泻下来,照入他的瞳孔内,他的嘴唇干燥,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没有人来管他们的死活,战乱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耳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以为是山中野兽,遗憾于自己连个全尸都难以保存。

    “你可是南越的将士?”萧舟野偏头,看到了还尚是垂髫稚童的冷云枝。

    黑葡萄大的双眼水灵灵的,卷翘浓密的睫毛被阳光洒下光芒点,让人想起了波光粼粼的湖面,又仿佛无数只扇动着翅膀的金蝴蝶,整个人漂亮的像极了瓷娃娃,生得玉雪可爱。

    十五岁的少年就这样心动了,尽管眼前人还只是女童,尽管冷云枝小了他足足八岁。

    萧舟野不想死在异乡,拼命往回爬,这才得以回到南越的土地,他的喉咙发干充血,每发出一声都像是砂纸刮过腻子墙面。

    “是......救我......求求你。”萧舟野使出浑身的力气抓住她的手腕,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

    冷云枝似乎有点被吓到,但还是大着胆子将人扶起来。

    “我会救你的。”她的声音稚嫩而坚定,撑着他靠来的重量把人带去了洞穴。

    洞穴内是她唤来的山医,她把了把萧舟野的脉,无奈叹息:“我尽力。”

    萧舟野昏睡了很久,再次醒来时,洞穴内只有燃烧的篝火,他注意到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过了,手边还有一份纸包胡饼,他狼吞虎咽三两下就给解决了,边咽边看着黑漆漆的洞口,心里希冀着冷云枝能出现。

    但直到天亮,他也没听见人声。

    山中野兽多,萧舟野不敢久留,正想着出去,冷云枝又出现了,半大点的人抱着沉甸甸的箩筐,费劲带进了洞穴。

    “你有没有好点?”她把干净的衣裳和食盒拿出来,盒子里的菜一道道铺开。

    萧舟野再次见到她的喜悦被这些昂贵物什稍稍冲淡。

    “嗯,多谢你。”萧舟野顿了顿,又忍不住问:“你可是蜀州哪个官家的千金?”

    冷云枝毫无防备心:“我是知州冷府二小姐,昨日来山中寺庙一拜,恰巧就撞见了你。”

    萧舟野接过她递来的碗筷,勉强笑着:“知州可是个大官儿呢。”

    “嗯!”冷云枝眼神混杂着崇拜幽怨等复杂情绪:“我爹爹很厉害,他是靠自己考取的功名。”

    萧舟野看着她,此时还不知她们冷府的纠葛,只是一昧地陷入了渺如尘埃的自卑之中。

    “大夫说你这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但这山中洞穴不宜久留。”冷云枝掏出鼓囊囊的钱袋子:“你且去找个不用查良籍的客栈一住,莫要让人知你是兵,怕是伤不见好就会被抓去打仗。”

    萧舟野有些走神地凝着钱袋,心口仿佛暖流淌过。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而眼前人随手就给了他。

    那种酸涩羞耻的无力感几乎将他侵袭,可见她要走,又下意识地挽留:“我这几日怕是动不了了,你能不能有空来看看我?”

    萧舟野问出口后,又后悔了,他麻烦她已经够多了,不愿继续增添累赘,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与她有更多羁绊。

    所以看着冷云枝努着唇思量,他的心犹若放在热锅上焦灼,煎熬地等待着答复。

    善良的人总是妥协,尽管有些麻烦,但冷云枝还是答应了。

    萧舟野的嘴角